羽沢咖啡厅。
若叶晴坐在靠墙的卡座里，面前放着一杯花草茶。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行人，眼神有些放空。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
他原本计划下午去雕刻工作室完成石雕作业，但若叶睦罕见地放学后直接主动来到他的房间，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眼睛安静地看着他，然后指了指门外。
他疑惑地跟了上去。
睦径直走出了若叶家，一路沉默地走着。
晴跟在她身后，心里充满了疑问，但看着姐姐那紧绷的侧影，他没有拿出速写本询问。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这家距离RiNG不远的、以安静氛围着称的羽沢咖啡厅。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睦直接走向了一个靠窗的卡座。
而那个卡座里，已经坐着一个人。
天蓝色的头发依旧打理得很好，穿着羽丘的校服外套，背影挺直，却莫名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丰川祥子。
祥子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当她看到睦，以及跟在睦身后的晴时，眼眸里闪过清晰的讶异，随即那讶异被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无奈和了然的神色所取代。
睦安静地走到祥子对面的位置坐下。
晴犹豫了一下，在睦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正好在祥子的左前方。
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祥子蹙起的眉头和略显苍白的脸色。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服务生走过来，睦指了指菜单上的芒果汁。
祥子要了一杯最普通的红茶。晴只要了杯温水。
点完单，祥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睦身上，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却难掩其下的暗流：
“所以，睦。素世又找你了？”
睦轻轻点了点头。
祥子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沉重的疲惫和烦躁：
“我不是说过了吗？她如果再找你，直接拒绝她就好了。”
“不用理会，也不用...当她的传话筒。”
她的语气里，带着对素世行为的不认同，也带着对睦这沉默态度的...些许无力。
睦依旧低着头，没有回应。
她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
晴安静地坐在一旁，像背景板一样。
他能感觉到祥子话语里的压力，也能感觉到身边姐姐那异常沉默下隐藏的细微不安。
睦今天特意带他过来，是不是也因为...独自面对这样的祥子，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祥子看着睦这副样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挣扎和痛苦。
她知道睦的状态，知道她的沉默并非冷漠，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封闭。
她也想帮睦，想像以前那样引导她，但现在的她...自身难保。
有些原因，她无法宣之于口，那涉及到她不得不背负的、沉重的一切。
这种无力感，让她更加烦躁。
服务生送来了饮品。
芒果汁是鲜艳的橙黄色，红茶冒着袅袅热气。
祥子拿起小勺，机械地搅拌着红茶，匙柄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总之......”
祥子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
“我的态度不会改变。你也...照顾好自己。”
她的话像是说给睦听，又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晴面前那杯没动过的花草茶，又很快移开。
但她搅拌红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他也注意到了，祥子递出钞票结账时，钱包里那略显空荡的夹层。
一种下意识的冲动，让他拿出了自己的钱包。
他没有看祥子，只是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笃。笃。
很轻的两声。
祥子和睦同时看向他。
晴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祥子带着询问的视线，然后，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账单，又轻轻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钱包。
要不要他来付？
他知道祥子的骄傲，知道她绝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明显处境不佳的情况下。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或许是因为记忆中那个曾经像太阳一样耀眼的丰川祥子，或许是因为看到她此刻的拮据与坚持，又或许......只是纯粹的不想看到曾经熟悉的人陷入窘迫。
祥子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随即，一种被冒犯的、混合着难堪和倔强的情绪，迅速染上了她的脸颊。
“不用。”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呛人的冷硬。
她有些粗暴地将钞票塞回钱包，然后拿出另一张，直接放在了账单上，动作快得带着一丝仓促。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她看着晴，眼神锐利，扞卫着某种摇摇欲坠的尊严。
晴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沉默地收回了自己的钱包，没有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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