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是个小地方,镇上就一条主街,街两边开着些铺子。姜家药铺,就在街尾。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姜阳坐在药铺门口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把小铡刀,正对着簸箕里晒干的草药切片。他今年十七岁,在镇上长大,从小就在药铺里帮忙,对药材熟悉得很,切片、磨粉、配药,都是一把好手。
“阳哥儿,手艺真不错,”路过的张婶笑着夸道,“这七叶藤片切得匀称。”
姜阳抬起头,露出个温和的笑:“张婶您客气了,新到的茯苓挺好,给您留着呢。”
“哎哟,那可多谢了,”张婶高兴地说,“还是你家药材实在。”
送走张婶,姜阳继续低头干活。他爹姜明德是个老实巴交的药材商人,娘亲林婉温柔贤惠,一家人守着这间小药铺,日子过得平淡却踏实。姜阳从小听爹娘说,凡人一辈子,平安就好。他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今天,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飘来几片灰云,天色暗了下来。姜阳停下手中的活,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发慌。他抬头望向镇子外面那条土路,太安静了,连平时吵个不停的知了都不叫了。
“阳儿,怎么了?”姜明的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本药书。
“爹,我觉得不太对劲。”姜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药屑。
姜明德也抬头看天,那几片灰云正飞快地聚拢,颜色越来越深,隐隐透着黑色。“这天色是有点怪,像是要下大雨?快,帮我把外面晾的药材收进来。”
父子俩正要动手,突然——
“呜——!”
一声刺耳的尖啸从天上压下来,震得人耳朵发疼。紧接着,三团黑乎乎的东西像石头一样从天上砸下来,重重落在镇子中心的空地上。
地面都抖了一下。
气浪把旁边的摊子都掀翻了,鸡飞狗跳,人们吓得四处乱跑。
黑烟散去,露出三个穿黑袍的人。他们浑身冒着黑气,脸看不清楚,只有眼睛闪着冷光。为首的那个伸出枯瘦的手,对着几十步外一个正在逃跑的镇民一抓。
“啊!”那镇民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整个人被提到半空,脸憋得青紫,一道道透明的气流从他眼睛、鼻子、嘴里被抽出来,汇入黑袍人的手中,变成一粒发着惨叫声的小光点。而那镇民,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被随手扔在地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吓傻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炸开锅的恐慌!
“仙师杀人啦!”
“快跑啊!”
哭喊声、求救声、奔跑声响成一片。
“是修士!黑煞洞的人!”姜明德脸色惨白,一把抓住姜阳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快!进地窖!”
林婉也从后院冲出来,脸白得像纸,却异常镇定地把姜阳往后院推:“阳儿,听话!快进去!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那个地窖是祖上挖的,入口藏在厨房的灶台下面,很小,只能蹲一个人,平时放些贵重药材。
“爹!娘!一起走!”姜阳眼睛都红了,死死抓着爹娘的手臂。
“来不及了!他们是来杀所有人的!”姜明德用力把儿子推进厨房,和林婉一起把沉重的青石板灶台挪回原位,只留下一道细缝。
“活下去!”母亲最后的声音隔着石板传来,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坚决。
黑暗,一下子吞没了姜阳。
他蜷缩在冰冷潮湿的地窖里,浑身发抖。头顶上,是地狱般的景象。
木板缝里,温热的、带着浓重腥味的液体一滴滴渗下来,滴在他脸上、手上。是血!镇上人的血!可能...也有爹娘的血!
外面,黑袍修士的狞笑,镇民临死前的惨叫,法器破空的声音,还有那持续不断的抽魂的呜咽声,混在一起,像死亡的乐曲。
姜阳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抠进手心,血都流出来了。他强迫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睁大眼睛,透过那道细缝,看着外面晃动的人影和闪烁的黑光。
他看见爱说笑的邻居大叔,像破布一样被黑风撕碎。
他听见铁匠王叔临死前的怒吼,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温热的血不断滴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死死捂住嘴,喉咙里压抑着野兽般的呜咽,全身肌肉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没多久,却好像一辈子那么长。外面的声音渐渐停了。
只剩下风吹过空荡街道的呜咽,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死了...都死了...
青牛镇,他的家,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就这么没了。
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是凡人?就像野草一样,可以随便割?
无边的恨意,像毒蛇一样咬着他的心。
就在这时,地窖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冷冰冰的。
“师兄,这破地方魂力质量一般,凑百魂还得费点功夫。”
“没事,附近还有几个村子。快点,别误了长老炼百魂幡。”
“是。刚才感觉这边有点活气...嗯?原来是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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