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自修炼室缓步而出,周身灵气未散,眸中似有剑影流转。她身形微动,已至空间一角,凝视着那块巍然矗立的玄色巨石——“镇悟”。石体黝黑,表面布满历代修炼者的剑痕与心印,每一道痕迹仿佛都在低语着剑道的沧桑。
她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古朴木剑,剑身无华却隐有灵光流动。薛月屏息凝神,起手便是最基础的劈剑式。初时剑势缓慢沉稳,每一次劈落皆带风声,手腕稳如磐石。三百次后,臂间酸麻渐生;八百次时,肩胛如负千斤。她却浑然不觉,双目凝注剑尖,世间唯余此剑此石。
汗珠自额角滑落,在睫毛上悬成晶莹一点,继而坠地,在寂静中绽开细碎回响。一千五百次时,腕间微颤;三千次时,整条右臂宛若灌铅,每次抬剑都需以意志相催。五千次劈完成,木剑脱手坠地,五指僵直难合。薛月跌坐调息,运转《玄云剑经》心法。丹田暖流涌起,沿经脉游走,如甘霖润旱地,半个时辰后通体澄明,气力反胜先前。
后续五千劈进境神速,剑风已带破空之声。原本需整日完成的万次劈剑,竟在两个时辰内圆满。内视之下,气海扩充三分,经脉中灵气奔涌如溪,显是修为精进之兆。
稍作休整,薛月取出师傅所赠的“清风剑”。剑通体碧翠,剑格处嵌有风系灵石,出鞘便引动气流旋舞。再运《玄云剑经》第一层心法,剑势已与往日不同。昔日悟得“风”之真意,剑招灵动却失之飘忽,而今万次基础劈斩让剑式质变——清风剑不再追风而行,而是与天地气流共呼吸。每招每式朴拙无华,剑锋过处皆与风纹严丝合缝,巨石上新添剑痕深逾三寸,断面光滑如镜。
薛月渐入玄妙境况,时而人随剑走,时而剑意领身,达“人剑合一”之境。清风剑嗡鸣不已,剑脊灵光与主人气机交相辉映。此刻她方明白师尊教诲:“剑道非徒执利器,乃以己身为剑胚,以天地为熔炉。”
第一层圆满,第二层心法自然浮现识海。虚空中万千剑影幻生幻灭,虚时如雾霭聚散,实时若雷霆裂空。薛月凝神观想三日,忽将青风剑横置膝上,以指为剑演练起来。初时指尖划石只留白痕,待将“虚”之真意融入剑招,纤指所至竟爆出金石相击之声。石屑纷飞间,一道深约寸许的划痕赫然显现。
她再度运转心法,双手渐透玉色光泽。炎练愈疾,指剑带出的剑气凝出三寸青芒,劈砍间有裂帛之声不绝。百招过后,少女身影绕石飞旋,指尖青芒吞吐不定,每与巨石相触便迸溅星火,留下纵横剑痕。
最妙处某次倾力劈斩时,指端青芒倏忽离体,在石面上留下三寸剑痕方才消散——此乃剑气外放之兆!薛月心潮澎湃,却不懈怠,反复揣摩气机运转玄妙。又经千百次演练,终能随心催发剑气,十指翻飞间道道青芒破空而出,在巨石表面刻下绵密剑网。
收势时整块镇悟石莹莹生光,表面剑痕自成阵法脉络,隐与天地灵气呼应。薛月轻抚石上痕迹,唇边漾开笑纹:“原来第二层‘虚’之真意,非是剑招虚幻,乃是以虚御实、化无形为有形之境。”内视气海,真元浑厚数分,神识海中更有一柄小剑虚影凝实闪烁,显是剑道境界突破之兆。
她不急于冲击第三层,反将前两层心法重新锤炼。每日子时以木剑习万劈之功,卯时持青风剑悟风之真意,午时则以指剑炼虚化实之道。如此循环九日,根基愈发扎实,信手一挥便有剑气自成。
第九日黄昏,薛月忽生明悟:剑道修行虽重天赋,然若无万次劈斩的根基,再妙悟境亦如空中楼阁。心中傲气尽化谦恭,对镇悟石郑重执弟子礼——此石见证太多天才陨落与庸才崛起,唯有一往无前、脚踏实地者,方能在剑道上走得更远。
薛月再度举剑,目光澄澈如初雪映月。剑起剑落间,不再是机械重复,每一劈皆带问道之心。
往后日子,薛月更注重“剑意”领悟。她发现剑道修行不仅是肉身锤炼,更是心性磨砺。每一次挥剑都是与自我对话,每一次收剑都是对天地感悟。
她观察风中落叶、溪流石迹、烛火摇曳,从这些景象中对“风”之真意理解更深。风不止迅猛刚烈,更有轻柔缠绵;流水不止柔和顺从,也有穿石裂岩之韧;火焰不止暴烈狂放,还蕴含生生不息之奥义。
将这些感悟融入剑法,薛月的剑招愈发灵动多变。青风剑时如春风拂面,时如狂风暴雨,时如秋风扫叶,时如冬风凛冽。招招式式,皆暗合四季轮转之理;剑剑意意,俱含天地造化之妙。
某日,薛月立于镇悟石前,闭目凝神,感受四周灵气流动、青风剑呼吸、自身心跳节奏。三者渐融一体。
当她挥出第一剑,剑尖灵光闪烁,如星河碎落。剑招仍是基础劈斩,其中剑意却已不同。这一剑中,有万次劈斩的坚持,有风之真意的领悟,有虚实相生的理解,更有对天地大道的向往。
镇悟石上剑痕愈深愈密,最终形成天然阵法,吸收天地灵气,反哺练剑之人。薛月感受馈赠,心中感激,练剑愈刻苦。
三月过去,薛月剑法已臻化境,举手投足间皆带剑气,甚至不需持剑,一指一点便能催发剑芒。但她仍每日坚持万次劈斩,此时万劈只需半个时辰,每一剑都蕴含不同剑意。
那日第一万次劈斩落下,镇悟石发出嗡鸣,表面所有剑痕同时亮起,形成巨大剑阵。薛月福至心灵,跃入阵中,任由剑意洗礼。
光芒散尽,薛月睁眼。眸中剑影已逝,取而代之的是澄明如秋水长天。她终于明白,剑道极致不是人剑合一,而是天人合一。剑不再是剑,而是道的延伸;人不再是人,而是道的载体。
至此,《玄云剑经》第二层“虚”之真意,方真正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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