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公寓里的氛围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
曲松十不再尝试准备共享的餐食，路回终也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表示。
两人依旧在清晨的厨房短暂交汇，一个做早餐，一个冲咖啡，偶尔会因为拿取东西而不得不进行极其简短的对话。
“麻烦让一下。”
“好的。”
“用完了。”
“嗯。”
礼貌，疏离，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曲松十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她开始利用下班后的时间，深入研究“七划”即将上线的一款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MMORPG）的背景设定和初期版本。
她发现了一些自相矛盾的设定和可能影响玩家体验的数值问题，仔细地整理成文档，附上修改建议。
她犹豫过是否要提交，毕竟这超出了实习生的职责范围，而且可能触及某些资深策划的“领地”。
但骨子里对完美的追求和对游戏本身的热爱，最终促使她在周五下午，将这份长达十页的分析报告发到了王彦超的邮箱，并在即时通讯软件上留言说明。
王彦超的回复隔了一个小时才来，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收到了。”
没有评价，没有反馈。
曲松十盯着那三个字，心里有些没底。
是觉得她多管闲事，还是根本没看？
下班时，天色阴沉，乌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沉闷。
果然，她刚走出公司大楼没多远，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在地上溅起水花。
没带伞。
她暗叫一声倒霉，快步跑到附近一个公交站台下躲雨。
雨势极大，风裹挟着雨水斜扫进来，很快打湿了她的裤脚和背包。
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和拥堵的车流，她叹了口气，看来得等一阵子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房东APP的推送，提醒她下周该交下一季度的房租了。
她这才猛地想起，因为租房乌龙，她之前付给周永的押金和租金还没个说法。
路回终说她会处理，但这几天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种无形的压力悄然蔓延。
工作上的不确定性，居住问题悬而未决，还有这场不合时宜的大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丝初入社会的无力感。
她在雨里等了近半小时，雨势才稍微小了些。
不想再等，她将背包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冲进了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跑回公寓楼下时，她几乎全身湿透，头发黏在额头上，样子颇为狼狈。
她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伸手去按大门密码——那是路回终在她入住第二天通过短信发给她的，只有冷冰冰的六个数字，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
“嘀”的一声，门禁开了。
她推开沉重的单元门，带着一身湿冷的水汽走进电梯。
到达所在楼层，她走到公寓门口，习惯性地去按指纹。
指尖触碰到的却是一片冰凉光滑的平面。
她愣了一下，低头仔细看。
门锁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红色的叉号，下面有一行小字：“指纹验证失败”。
怎么回事？她试了另一根手指，依旧失败。
连续几次后，屏幕甚至提示尝试次数过多，请稍后再试。
是淋雨导致指纹模糊了？还是……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是路回终删除了她的指纹权限？因为她没有及时找到新房子？或者，仅仅是因为不想再让她这个“麻烦”继续住下去了？
冰冷的雨水似乎顺着脊椎流了下去，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站在紧闭的门外，看着那扇冰冷的深色防盗门，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一种被拒之门外的茫然和无措。
她拿出手机，翻到路回终的号码。
那是存号码时系统自动匹配的微信头像，一片纯黑，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L”。她从未发过消息。
现在，她不得不联系她了。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拨打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她的心跳有些快，混合着紧张和一丝委屈。
电话响了五六声，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接听时，接通了。
“喂。”
路回终的声音传来，背景音很安静，隐约能听到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她似乎还在办公室。
“路…路小姐，”曲松十的声音因为冷和紧张，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我，曲松十。我…我打不开门了，指纹识别失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键盘声也停了。
“你在门口？”
“嗯。”
“淋雨了？”
“……嗯。”
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曲松十几乎能想象出路回终在电话那头微微蹙起眉的样子。
“密码是。”路回终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下次直接输密码。淋雨可能导致指纹识别不灵。”
原来有密码。
她之前一直用的指纹，完全没想过还有密码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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