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得很好。”
路回终的声音不高,在静谧的和室包厢里却格外清晰。
这不是一句客套的安慰,而是基于事实的、冷静的评判。
曲松十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又带着十足的慰帖。
她抬起头,对上路回终的目光,那里面没有惯常的审视,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些许欣赏的肯定。
“是路总你给的框架好用。”
她诚实地回答,脸颊微热。
“框架是骨架,内容才是血肉。”路回终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是你自己理解了,并且能清晰地表达出来。这是你的能力。”
直白的肯定让曲松十有些无所适从,心底却像炸开了一小朵一小朵的烟花,噼啪作响。
她低下头,掩饰着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
这时,前菜和刺身陆续送上。
精致的摆盘,新鲜的食材,在柔和的灯光下宛如艺术品。
“尝尝这个。”路回终用公筷夹起一片纹理细腻的蓝鳍金枪鱼大腹,自然地放到了曲松十面前的碟子里,“他们家的金枪鱼,品质不错。”
这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刻意,却让曲松十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看着碟子里那片诱人的鱼肉,又看看对面神色自若的路回终,一种被细心照顾的感觉油然而生。
“谢谢路总。”
她小声说着,夹起鱼肉蘸了点酱油送入口中。
丰腴的脂肪在舌尖化开,带着海洋的鲜甜,口感无比美妙。
“嗯!好好吃!”她忍不住赞叹,眼睛都亮了几分。
路回终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满足神情,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自己也尝了一片,微微颔首:“是不错。”
晚餐在一种微妙而舒适的氛围中进行。
路回终的话依然不多,但会适时地介绍某道菜的特色,或者点评一下食材。
她们也聊到了公司最近的一些动向,其他部门的项目,甚至路回终偶尔也会提及一两个行业内的趣闻。
话题不再仅仅局限于指导曲松十的工作,也不再是单向的请教与指导,更像是一种平等的、成年人之间的交流。
曲松十发现,褪去“路总”的光环,路回终的知识储备和见识远超她的想象,对许多事情都有独到而犀利的见解。
“其实,”曲松十吃着烤得恰到好处的银鳕鱼,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带着点好奇,“我有时候会想,路总你如果当初没做市场,会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让路回终有些意外。她沉吟片刻,放下筷子,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精心布置的枯山水。
“可能……会去学建筑。”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几乎捕捉不到的飘忽,“小时候觉得,能设计出承载人们生活和记忆的空间,是件很有力量的事情。”
建筑?曲松十微微怔住。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很难将眼前这个精于算计、掌控全局的市场部总经理,与需要极强艺术感知力和空间想象力的建筑师联系起来。
但转念一想,路回终身上那种对结构、对逻辑、对系统底层近乎偏执的追求,似乎又与建筑的某些内核不谋而合。
“为什么……没去呢?”
她小心翼翼地问。
路回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眼神已恢复一贯的清明冷静:“成本太高,回报周期太长。那个时候,我需要的是最快看到收益、最能改变现状的路。”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理想,是奢侈品。”
【理想,是奢侈品。”】
这七个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曲松十心湖。
她再次清晰地感受到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不仅仅是八年的时光,还有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和生存压力。
她的青春允许她追逐热爱,可以为了一个游戏创意废寝忘食;
而路回终的青春,则是在现实的泥沼里,拼尽全力地挣扎向上。
心疼的感觉再次漫上心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语言在这样沉重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最后一道甜品被送了上来,是抹茶慕斯,旁边配着一小碟晶莹剔透的蜜豆。
路回终将那份甜品轻轻推到曲松十面前:“尝尝这个,应该合你口味。”
她巧妙地,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也将曲松十从那股莫名的沉重情绪中拉了出来。
曲松十看着眼前精致的甜品,又看看路回终平静无波的脸,忽然明白了。
路回终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为她未曾选择的道路惋惜。
她强大到足以背负自己的过去,并且清晰地走到了今天。
而自己能做的,或许不是沉溺于心疼,而是……让她看到,现在和未来,可以有不同于过去的色彩。
她拿起小勺,舀了一勺混合着蜜豆的抹茶慕斯,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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