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阔脸上也满是凝重,补充道:“梦菲所言极是。而且,刘京炎贿赂大人的那百万灵石,目前知道的人恐怕不多,但迟早会成为一个隐患。我们必须想办法,将这件事从对我们不利的污点,转化为对他致命的一击。”
彭羽微微颔首,对三人的分析表示赞同,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在场每一人,声音低沉而清晰:“你们所虑,正是关键所在。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我们绕过所有可能存在阻碍的中间环节,能够当面、亲手将这些铁证呈递给陛下,并且有机会当场陈述利害、揭穿刘京炎阴谋的机会。”
他略作沉吟,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人性与权力运作规则的睿智光芒,那光芒冷静而深邃:“同时,我们还需要一个舞台,一个能让刘京炎自己跳出来,帮助我们完成这最后一步的舞台。他不是自以为得计,认为用百万灵石就能将我收买,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关键时刻的护身符吗?他不是想利用我这位‘简在帝心’的巡御使,来为他遮掩罪行,甚至祸水东引吗?”
彭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近乎残酷的弧度:“那么,我便给他这个机会。我会让他相信,他的灵石起到了作用,我已经是他可以信任的自己人。我会让他主动地,将他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提出来,甚至...我会引导他,创造一个他自以为安全,实则却是在陛下面前自曝其短的完美场合。”
数日后,宫中一处雅致精巧的侧殿内,正举行着一场规模不大但氛围颇为轻松随意的宫廷小宴。殿内熏香袅袅,丝竹之声悠扬悦耳,并非正式朝会那般肃穆,更像是君王与几位较为亲近或近期得眼的臣子之间的一次私密聚会。
云国皇帝今日心情似乎颇为舒畅,眉宇间带着一丝难得的闲适,与围坐的近臣们品评着新贡的灵茶,偶尔谈及一些朝野趣闻,引得席间不时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
彭羽作为新晋巡御使,圣眷正浓,亦在陪席之列。他坐在略微靠下的位置,姿态恭谨而不失从容,偶尔在皇帝问话时得体回应几句,多数时间只是安静聆听,仿佛完全沉浸在君臣和睦的氛围之中。
然而,就在这看似和谐的氛围里,皇帝不知是因何触动,或许是边境刚传来某份不太起眼的军报,又或许只是心血来潮,忽然话锋一转,那带着笑意的面容稍稍收敛,提及了近年来边境军务之中,偶有发生的边军饷银未能按时足额发放的现象。
虽然皇帝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不满之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细微石子,虽未激起巨浪,却足以让在座深知圣心难测的臣子们心神一紧。
身为户部尚书,执掌天下钱粮赋税调度大权的刘京炎,自然是首当其冲。他几乎是立刻离席出列,躬身至地,脸上堆满了无奈与兢业之色,开始了一番早已准备好的陈词。
他将饷银延迟的责任,巧妙地归咎于路途遥远险阻、运输队伍时常遭遇恶劣天气或妖兽袭扰、以及部分边镇将领可能存在虚报兵员数额以冒领饷银等等客观因素或他人之过。
他言辞恳切,数据引用看似详实,极力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却时常被各种难以预料的客观条件所掣肘的忠臣能吏,仿佛户部在他的掌管下已是运转到了极致,任何疏漏皆非本意。
皇帝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紫檀木椅的扶手,面上未露喜怒,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让人窥不透其内心真正的想法。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席间,最终落在了坐在下首,一直沉默不语的彭羽身上。
“彭爱卿,”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打破了刘京炎话音落后短暂的寂静,“你身为巡御使,负有监察百官、风闻奏事之责。对于边军饷银发放之事,你在外行走,可曾有所听闻,或有何见解?”
这一问,看似随意,却如同在暗流涌动的深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刹那间,在场所有大臣的目光,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某种深意,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彭羽身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连那悠扬的丝竹声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刘京炎更是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倏然抬头,目光灼灼地射向彭羽,那眼神之中,混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一丝隐晦的警告,但更深处的,却是某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期盼——他之前那掷地有声的百万灵石,所图谋的,不正是为了应对眼下这等关键时刻,能有一个“自己人”站出来,为他说话,或者至少,不要成为他的阻碍吗?
众目睽睽之下,彭羽应声起身,动作流畅而恭敬地向着御座方向行了一礼。然而,他抬起头时,脸上却并未立刻呈现出臣子应对君王垂询时应有的坦然或条理清晰的分析,反而是恰到好处地浮现出几分明显的“迟疑”与“挣扎”。
他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欲言又止,那副模样,像极了内心正经历着某种激烈的、难以启齿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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