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阔与曹梦菲二人,几乎可称得上是席不暇暖,足迹遍布宗门各处接待要地,周旋于络绎不绝前来探听虚实、或是意图结盟、或是暗中施压的十大宗门使者之间。
表面之上,自然是笑语盈盈,宾主尽欢,觥筹交错间一派和谐气象;然而在那笑容与酒香之下,隐藏的是无处不在的机锋试探,是关乎势力范围、资源分配、未来格局的微妙权衡与博弈。
与此同时,宗门外围亦不平静。土象、风象、水象三人早已奉刘天雪之命,率领精锐弟子分赴各方,处理那些陡然变得频繁起来的边界摩擦与不明势力的异动。
而宗主刘天雪本人,则如同一尊不知疲倦、强行燃烧自身的神只,将自己牢牢钉在宗主大殿之内,处理着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宗门事务。那案头堆积的玉简,批阅一份,立刻便有新的十份呈上。
她以绝强的意志力压榨着自身的每一分潜力与精力,只有在极偶尔的、无人察觉的短暂间隙,才会得以在静室之中进行片刻的调息。即便是这短暂的休憩,也时常被紧急传讯打断。
她那日渐苍白的脸色,胡阔几次看在眼中,嘴唇微动,最终却仍是将劝慰的话语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就在这种表面喧嚣繁忙、内里却紧绷如弦的平衡,勉强维持了半月之久后,一场毫无征兆、足以席卷整个大陆的恐怖灾变,自那最荒凉、最寒冷的北境之地,轰然降临。
那并非寻常意义上的严寒,不是隆冬的风雪,而是一种源自天地法则层面的、带着灭绝意味的酷烈冻结,被后世称为“极域之寒”。天空不再飘落雪花,而是凝结出无数细密、闪烁着诡异符文的冰晶,簌簌落下,如同宣告末日的请柬。
这些冰晶符文所过之处,天地间的灵气仿佛被冻结,流转变得迟滞凝涩;奔腾的江河瞬息断流,化作坚不可摧的冰雕;大地之上的一切生机,无论是草木还是鸟兽,乃至一些修为低微的生灵,都被强行剥离活力,封存于透明的冰壳之内,归于死寂。
位于云国最北境的沧涧宫,首当其冲。那无形的寒潮如同亿万白色魔军,以无可阻挡之势向南推进,边境线在短短数日之内,便向南疯狂推移了数百里!冻土蔓延,万物寂灭,昔日还算繁华的北境边陲,顷刻间化为生命禁区。
当这道裹挟着绝望与毁灭气息的消息,通过特急传讯玉简,跨越万里之遥,送达过云宗时,刘天雪正伏在堆满卷宗的紫檀长案之上。
这是她连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支撑不住,陷入极其短暂的浅眠。然而,那枚放置在案头、刻满了警戒阵法的玉简骤然发出的急促震动与刺目光芒,瞬间将她从那片难得的昏沉中惊醒。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密布的血丝尚未褪去,但那瞳孔深处已瞬间被冰寒与绝对的沉静所取代,所有属于“人”的脆弱在刹那间被剥离,只剩下属于宗主的决断与冷厉。
“北境...”
她一把抓起那枚仍在震动的玉简,神识如潮水般涌入,瞬息间,玉简内记录下的、来自北方观测点用特殊法器烙印下的惨烈景象——冰封的山川、凝固的城池、绝望的生灵——如同实质的画面冲入她的脑海。
她握着玉简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但那颤抖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沉重。
此刻的沧涧宫,已完全是另一番地狱般的景象。宫主彭言墨独立于那座最高的观星台之上,素来温婉平和的面容,此刻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肃穆而凛然。
她的身侧,庆阳、舒阳、宁阳、武阳四位长老,以及那位山号黎阳、本名黎丹的新任长老,共计五人,皆神色凝重到了极点。五人气息浑然一体,通过脚下早已布置好的巨大阵法脉络相连,磅礴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阵眼之中。
他们脚下,繁复而古老的阵法符文正逐一亮起,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这光芒沟通地脉,汲取着大地深处稀薄的热力与灵气,艰难地向上蔓延、交织,最终形成一道巨大的、半透明的半球形光幕,将沧涧宫最核心的宫殿群勉强笼罩在内。
光幕之外,是冰晶符文的死亡之雨,是无孔不入、侵蚀一切的极寒法则。光幕之上,不断荡漾起剧烈的涟漪,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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