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言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霍然转身。
只见静室那处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角落里,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道身影。来人身着沧涧宫最高等阶的宗主服饰,袍服之上以银线绣着繁复的冰雪云纹,面容儒雅,双眸深邃如同古井寒潭,此刻正唇角含着一抹浅淡笑意,静静地望着她。
正是沧涧宫宗主,广流。
他面上的笑容依旧令人如沐春风,然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跃动着一种彭言墨从未见过、也无法看透的光芒。
那光芒深处,交织着深沉如海的探究、一丝隐晦却灼热的贪婪,以及一种仿佛见到了寻觅已久猎物般的、难以言喻的炙烈。
他的目光,似乎已穿透了她的血肉皮囊,无视了重重禁制,直接落在了她魂海最深处,那轮刚刚苏醒、散发着浩瀚波动的...远古神魂之上。
广流的身形自暗影深处凝聚成形,仿佛本就是阴影的一部分,此刻不过是显化于光天化日之下。他的出现没有带起丝毫风声,连静室内氤氲流转的檀香雾气也未曾惊动,反而因他的存在,那香气变得愈发浓郁沉厚,丝丝缕缕缠绕在空气里,平添了几分凝滞之感。
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意,唇角弧度恰到好处,眼神看似关切。
然而,彭言墨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自尾椎骨悄然爬升,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这寒意并非源自外界的极域风雪,而是源于灵魂深处本能传递过来的惊悸,远比肉身所感的酷寒更加刺骨锥心。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穿透力。那绝非寻常长辈看待晚辈的慈祥,亦非同门之间相互考较的探究,而更像是一种...审视,一种评估,一种打量着一件稀世奇珍、亟待发掘其全部秘密的灼热与专注,那目光深处潜藏的东西,让她通体生凉。
“宗主。”
彭言墨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与悸动,依着宗门礼数起身,微微屈膝行礼,姿态端庄无可指摘。
与此同时,她体内精纯的寒冰灵力已如暗流般悄然加速运转,周天循环不息,而在其魂海最深处,那尊沉寂的女娲神魂虚影,则散发出一圈微不可察的温润清辉,如同最坚韧的屏障,将她核心的真灵意识牢牢守护其中,不露半分破绽。
“不知宗主何时出关?北境寒潮突发,宫内事务繁杂,弟子未能及时迎候,还请宗主恕罪。”
广流真人轻轻摆了摆手,动作舒缓,脚步却向前迈近,目光始终如同最粘稠的蛛网,缠绕在彭言墨身上,不曾移开半分:“无妨。闭关偶有所得,感应到宫内气息波动,尤其是言墨你这里...气象万千,灵机勃发,着实令人惊叹。”
他话语温和,脚步却不停,直至停在彭言墨身前三尺之处。这个距离对于凡人而言或许尚可,但对于高阶修士,已是极具压迫感的危险范围,周身那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灵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
“看来那‘极寒之境’的天地碎片,与你先天体质果然契合无比。灵体肉身,啧啧,便是老夫当年,也是耗费了无数心血,历经几多凶险,才得以侥幸成就。”
他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仿佛真心为后辈的机缘感到欣慰,然而下一刻,他指尖看似随意地抬起,一缕细微近乎透明、却又凝练无比的神识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幽暗游蛇,悄无声息地便探向彭言墨的眉心印堂之处。
“且让老夫看看,你这番造化究竟到了何种玄妙境地,也好为你日后道途,指点一二,免得走了弯路。”
此举看似关怀备至,实则已严重逾越修士间的界限!
修士魂海,乃神魂根本之所,道基核心之地,除非是血脉至亲或授业恩师,否则绝不容许他人神识轻易探入,此乃修真界共知的铁律。
彭言墨瞳孔骤然收缩,脚下步伐不动声色地向后滑开半步,周身寒气随之迸发,并非狂暴冲击,而是于身前瞬息间凝结成一面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冰晶盾牌,精准地挡在了那缕诡异神识丝线的必经之路前。
“多谢宗主好意!”她
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意味,如同冰玉相击,“弟子刚刚稳固境界,体内气息尚有些许紊乱,灵机未平,实在不敢劳烦宗主为此耗费心神。”
“咔...”
一声轻微几不可闻的脆响。那冰晶盾牌与那缕神识丝线接触的刹那,并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反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极具侵蚀性的力量瞬间渗透,冰晶内部结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旋即无声无息地化作一蓬细密的冰粉,簌簌消散于空中。而那缕神识丝线,只是微微一顿,光芒略显黯淡,却依旧固执地、不依不饶地向前继续刺探。
广流真人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骤然深邃了许多,仿佛两口幽深的古井:“哦?看来圣女此番所得机缘,远不止灵体肉身那么简单啊...这魂光清冽纯粹,隐隐然带着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
莫非,是在那极寒之境中,得了某位上古大能的道统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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