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却风扇发出尖锐的啸叫。晶闸管模块的外壳温度监测点数值在快速攀升。
突然!当电流加载到接近设计极限的70%时,示波器上那原本还算规整的电流波形猛地剧烈畸变,如同狂舞的毒蛇!负载电机发出痛苦的、不规则的咆哮,整个试验台都随之震动起来!
“不好!要失控!”老郑脸色剧变。
“关断!快关断!”操作员的手已经按在了紧急停止按钮上。
“等等!”周远厉声喝止,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在剧烈抖动的电流波形上,同时扫过旁边记录控制信号时序的另一台示波器,“不是管子击穿!是控制脉冲被干扰了!看时序!有寄生振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指向PWM控制板上一处不起眼的布线:“是这里!驱动回路的接地环路!感应了干扰!拿铜箔!把它屏蔽掉!快!”
一个技术员几乎是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撕下一块铜箔胶带,紧紧包裹住那几根缠绕的信号线。就在负载电机即将彻底失控的临界点,铜箔贴上了!
奇迹发生了。示波器上那狂舞的电流波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捋顺,毛刺和畸变骤然消失,重新变得平滑而稳定!电机的咆哮也瞬间转为低沉有力的轰鸣!电压表、电流表指针稳稳地停留在设计值上!
实验室里死寂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老郑激动得一把抱住身边的技术员,眼泪差点涌出来。周远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下来,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如释重负的弧度。这“斩波心”,在最危险的悬崖边,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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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秋,北京地铁1号线西段隧道深处。
巨大的牵引变电所内,崭新的“斩波”调压整流机组取代了笨重的苏式变流器,安静地矗立着。粗壮的铜排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复杂的控制柜上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绝缘漆的味道。
周远、老郑、小孙、赵工、小刘… 所有参与这场机电攻坚的核心人员,都屏息凝神地站在控制台前。巨大的模拟运行屏上,代表着复兴门至南礼士路区段的轨道图形亮起。
“各系统最终自检,最后一次确认!”周远的声音沉稳。
“牵引供电,‘斩波’机组,就绪!参数稳定!”老郑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信号系统,轨道电路覆盖正常,继电器核心联锁正常,‘电子联锁’监控程序在线,就绪!”小孙的声音同样高昂。
“通信系统,就绪!”
“环控通风,就绪!”
……
“好。”周远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每一张紧张而期待的脸庞,“开始系统联合动态调试。启动模拟列车运行程序!”
命令下达。巨大的模拟屏上,一个代表列车的绿色光点,在复兴门站的位置亮起。几乎同时,控制室内,代表“斩波”机组运行的指示灯由绿变红(代表有输出),示波器屏幕上,稳定、平滑的直流电压和电流波形同时显现!没有狂暴的震动,没有失控的啸叫,只有一种强大而驯服的能量在无声地奔涌!
绿色的光点开始沿着轨道图缓缓移动。
“列车启动,加速平稳!电流波形稳定!”老郑紧盯着屏幕报告。
“轨道电路占用信号正常传递!”
“前方道岔S101,电子联锁请求排列直向进路… 逻辑计算完成… 指令发送… 继电器动作确认… 道岔转换到位,信号开放绿灯!”小刘的声音清晰快速地播报着计算机联锁的运行过程。
屏幕上,代表道岔的符号转动,前方的信号灯由红变绿,绿色光点平稳通过。
光点继续加速,模拟着列车在隧道中的疾驰。
“速度提升至50公里/小时…60公里… 斩波调压响应良好,电压电流随速平稳上升!”
“通信系统呼叫测试,话音清晰!”
“环控风机启动,隧道风压正常!”
一切流畅得如同精心编排的乐章。钢铁的筋骨被注入了强劲而驯服的力量,精密的神经在黑暗中高效而准确地传递着指令。没有惊心动魄的爆炸,没有令人窒息的死锁,只有冰冷的设备在精确地执行着人类的意志,共同演绎着地下长龙苏醒的序曲。
当模拟列车的光点最终平稳地停在南礼士路站的模拟站台位置时,控制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轰然爆发!老工程师们互相拍打着肩膀,眼中含着泪花;年轻的技术员们激动地跳了起来;老郑紧紧握住周远的手,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远站在欢呼的人群中心,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久违的、舒展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卸下千斤重担的疲惫,有见证心血结晶的欣慰,更有一种穿透眼前成功的深邃。他望向深邃的隧道,那里,真正的钢铁巨龙正在静静等待。他仿佛听到了轮轨摩擦的铿锵,听到了列车穿行于黑暗时呼啸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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