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你看…那像不像一道…巨大的伤疤？”
赵副总一愣，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看到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铁路线。
“伤疤？”他下意识地重复。
“嗯。”周远的声音飘忽而冰冷，“贴在大地上的…钢铁的伤疤。下面…埋着冻土、熔岩、亡魂…还有…永远擦不干的…血和泪。”
他的手指无力地垂落，重新隐入薄毯之下。
“我们…用钢铁…缝合了山河…”他喃喃自语，目光失焦，仿佛在对着虚空中的某个存在说话，“却缝合不了…钢铁本身的…嚎叫。”
“这动脉…搏动得越有力…”他停顿了一下，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藏在筋骨深处的…那些看不见的裂纹…就叫得越凶…”
“它们…一直在哭…”他缓缓闭上眼，眉头因某种无形的痛苦而微微蹙起，“只是…跑得太快…风声太大…我们…听不见罢了…”
声音渐低，最终归于无声。他仿佛又耗尽了力气，陷入一种疲惫至极的静止。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仍在延续。
赵副总站在原地，手中那杯温水渐渐冷却。他看着轮椅上那个仿佛随时会羽化消失的身影，又看向窗外那条承载着无数荣耀与梦想的钢铁巨龙，突然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阳光灿烂，巨龙奔腾不息。
而它的缔造者，正静静地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聆听着，唯有他能听见的，那来自钢铁血脉最深处的、永不愈合的创口发出的、无声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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