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这个词从秦岚的口中说出，让管理室内的空气都变得微妙起来。
林夜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将自己那杯茶，慢条斯理地喝完，然后又给自己续上。
整个过程不紧不慢，仿佛对方谈论的，只是今天天气的好坏。
秦岚就那么站着，看着他。
她很有耐心。
因为她代表的机构，已经为今天的这场谈话，做了最周全的准备，以及最坏的打算。
“合作？”林夜终于放下了茶杯，他靠在老板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秦队长，你这个词用得很有意思。我就是一个看水库的，你们龙盾局家大业大，我有什么资格跟你们合作？”
他在装傻。
秦岚很清楚这一点。
但她没有戳破，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林先生过谦了。你不是没有资格，而是整个龙国，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承认，在处理‘黑山水库’这件事上，我们最初的思路是错误的。我们习惯了用控制、隔离、甚至清除的方式，去应对一切无法理解的‘异常’。”
“但你的水库，还有水库里的那个存在，以及……能命令那个存在的你，都超出了我们过往所有的处理预案。”
“强制手段，只会导致最坏的结果。这一点，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林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对方的坦诚，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已经不是谈判了，这更像是在摊牌。
国家机器承认了自己的无力，并将选择权，交到了他这个“个体”的手上。
“所以，你们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林夜笑了笑，“不怕我提出一些……让你们无法接受的条件？”
“我们相信，林先生是一个聪明人。”秦岚的回答滴水不漏，“一个聪明人，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与一个拥有十四亿人口、全球最强工业能力的国家机器为敌，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算是威胁吗？”
“不，这是陈述事实。”
秦岚的回答斩钉截铁。
软中带硬，坦诚中又带着无法动摇的底线。
这才是国家机器该有的样子。
林夜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他知道，闲聊时间结束了。
“好吧。”他坐直了身体，“说说你们的‘合作’方案。我洗耳恭听。”
秦岚没有再多费口舌。
行动，永远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请你看看这份东西吧。”
她从那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里，取出了另一份文件。
与之前那份充满了数据和图片的调查报告不同，这一次，她拿出来的，是一份用深蓝色硬壳封面装订起来的、极其精美的正式协议书。
协议书被她轻轻地放在了林夜的面前。
封面上，用烫金的字体，印着一行醒目的大字。
《关于“S级异常点-黑山”的联合开发与安全保障协议》。
S级异常点。
林夜看到这个称谓，就知道，自己的这座水库，在官方的危险与保密等级序列中，已经被提到了最高。
他翻开了协议书。
扉页上，是甲乙双方的信息。
甲方：龙盾局（及其背后代表的最高权力机构）。
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官方机构名称和盖章。
乙方：林夜。
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孤零零地印在那里。
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与一个独立的个体。
这份协议本身，就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
“这不是请求，也不是试探。”
秦岚看着林夜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
“这是一份正式的、平等的合作邀请。”
林夜的手指，轻轻抚过协议书那质感极佳的纸张。
他知道，这份文件的分量，比他银行账户里那串长到令人麻木的数字，还要重上无数倍。
钱，他随时可以再赚。
但这份来自国家最高权力机构的“平等”认可，只有一次机会。
他从一个躲在幕后，看着钓鱼佬发癫取乐的体制外乐子人，第一次，被如此正式地、如此平等地，请上了国家的棋盘。
这份协议，将彻底改变他，和他这座巨物养殖场的未来。
他缓缓翻开了协议书的第一页。
上面罗列的，是双方的权利与义务。
甲方的义务第一条，就让他呼吸停滞了一下。
【甲方承认乙方对“S级异常点-黑山”水域的唯一、最高、及排他性管理权限。】
这等于，是给了他一张官方认证的“山神”凭证。
他继续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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