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这里没外人，放松点。你这个坐姿，我看着都难受。”
他向来不喜欢下属过于拘束。
在公安系统时，他手下的治安大队、交通大队、特警大队那帮小子，动不动就往他办公室钻，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临走时，这帮家伙还总顺手牵羊，桌上的烟从来留不住，连打火机都遭殃！
后来他干脆只买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丢了也不心疼。
可自从调到政府口，这种氛围就彻底消失了。
何承海、孙连城、赵俊平、易学习……这些同僚来他办公室谈工作时，一个个客客气气，表面热络，实际却始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就连小柳这个秘书，也永远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孤独感油然而生。
“是！” 小柳嘴上答应着，身体却纹丝不动，依然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半蹲坐姿。
程度叹了口气，语气加重：“小柳……”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茶罐：“今天下午没其他安排了吧？去把你茶杯拿来，我们好好聊聊。”
小柳一愣，显然没料到领导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迟疑了一秒，这才起身去拿自己的杯子，动作依然小心翼翼，仿佛生怕碰碎什么似的。
程度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看来，想让这小子放松下来，还得费点功夫，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小柳紧绷的肩线上。
一个秘书，谨慎些固然是好事，但谨慎过头，反倒显得小家子气。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程度驭下苛刻，连身边人都战战兢兢。
上个月去**青阳镇**调研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镇党委书记老周，五十出头，皮肤黝黑，一笑满脸褶子，见面就拍着他肩膀喊程兄弟，那股子江湖气扑面而来。
镇长李红梅更是个狠角色，白酒一斤起步，席间谈笑风生，三言两语就把县里拨的修路款多要了二十万。
这才是乡镇干部的做派！
这些人在基层摸爬滚打几十年，最差也是个正科退休。他们深谙——
要能喝：
老周办公室柜子里常年备着三样：茅台迎宾酒、软中华、铁观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二要会来事：
李红梅能把县里各部门的脾气摸得门清，该硬时拍桌子，该软时抹眼泪，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三要利益一致：
去年修水库，镇上干部集体，直到工程款重新核算才。
程度在金山县干公安时，没少跟这类人打交道。
记得有次处理矿群纠纷，他拎着两瓶二锅头直接住进黑石沟派出所，三天下来跟乡干部喝成兄弟，事情圆满解决不说，临走还顺了人家一筐土鸡蛋。
小柳啊......程度突然放下茶杯，知道为什么上次在青阳镇，李镇长说县里来的领导就数你最实在
小柳捧着茶杯的手一抖，热水溅在手背上都没敢擦。
程度站起身，从文件柜底层摸出个牛皮纸袋，哗啦倒出两包红塔山，自己叼上一根，另一根抛给小柳。
因为我把他们当自己人。打火机啪地窜出火苗，而你...
烟雾缭绕中，程度眯起眼睛：总把自己当外人。
“县长，我没有！“小柳急忙站起了身，为自己解释道。
”看，你又急，坐下说！”程度右手轻轻的按了按：“现在你大小也算是个干部了，要学会为官之道！”
“何为为官之道？”
“为官之道，忠心当是第一要务，但一张一驰，进退要度，恩威并施才行，像你这样，那有一点威信可言？“
“你看，你又记！”程度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事些要记在本子上，有些记，要记在心里，还有些事，要学会忘掉！“
这也是程度不敢带他去吕州、DA师、京州的原因。
凡事都拿个小本本记下来，这也太可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记领导的黑料呢？
“县长，我.....
没事，以后跟着我，慢慢学！“程度无奈的摇了摇头，要培养一名合格的秘书，还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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