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来了，快坐！程度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孙连城，心头涌起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前世在光明区工作时，他经常去孙连城办公室汇报，那时的孙区长就像个人形图章，被丁义珍压得喘不过气。
可即便如此，光明区的GDP依然稳居京州第一。
孙连城一屁股坐在藤椅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县长，你不找我，我也想找你汇报工作。
暴殄天物啊！程度摇头苦笑，轻轻晃动着青瓷茶杯，这可是特供的云雾山茶，外面花钱都买不到。要这样品......他做了个示范，茶汤在舌尖缓缓流转。
孙连城不以为然地摆手：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矫情。茶再好，不还是解渴的？
你啊...程度放下茶杯，指着墙上挂着的马斯洛需求层次图，人满足了基本需求后，总得有点精神追求不是？
孙连城突然正色道：县长，您觉得在青林，老百姓的基本需求真的解决了吗？
程度望向窗外晨雾中的青林县城：至少温饱问题基本解决了。接下来是如何提高生活质量的问题。
青林或许是这样。孙连城的声音突然低沉，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但汉东其他地方...他欲言又止。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程度明白孙连城没说出口的话——虽然汉东GDP常年位居全国前五，官方数据上更是一个贫困县都没有，但那些藏在报表背后的贫困村、贫困户，他们这些基层干部心知肚明。
连城啊...程度突然话锋一转，如果让你来当这个县长，你会怎么做？
孙连城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溅在衬衫上。他抬头看向程度，发现对方眼中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晨光透过纱窗，在茶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茶香氤氲中，一场可能改变青林格局的谈话，正悄然展开。
县长，您别吓我！孙连城手中的茶杯一声砸在茶托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桌，我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啊！
程度右手轻轻下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连城，你我之间不必这样。你的心思，我还能不明白？
孙连城喉结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县长是要调走了？可...他欲言又止，想起那些诡异的招商经历......巨能电子、许工集团、天河集团，个个都像是提前准备好投资方案，就等着他去敲门。
这事我只告诉你。程度抿了口茶，茶香在唇齿间流转，昨天高书记找我谈话了。市委准备推荐我接任县委书记。
什么？！孙连城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青林可是经济强县，马上就要撤县建市。
更关键的是，青林县委书记历来高配副厅，兼任吕州市委常委，在市里、省里都有不小的话语权。
程度微微颔首，证实了孙连城的猜想。
太好了！孙连城长舒一口气，重新坐下，说实话县长，青林的产业升级才开了个头，环保治理刚见成效，民生工程还没全面铺开...他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其实前几天，我省党校的同学找我，想让我去京州光明区。
光明区？程度眼中精光一闪，政府口还是党委口？
他记得前世孙连城就是2012年调任光明区副区长，后来接替丁义珍出任区长。
孙连城诧异地看了程度一眼：您怎么知道是政府口？他擦了擦汗，那边缺个分管城建的副区长。不过...
不过什么？
我拒绝了。孙连城突然笑了，眼角挤出几道皱纹，青林这些项目就像我自己的孩子，哪有当爹的半路扔下孩子的道理？
晨光透过纱窗，在茶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程度望着这个耿直的老部下，突然想起前世那个被李达康压得喘不过气的孙区长。这一世，或许能给他不一样的结局。
连城，程度突然正色道，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如果我当书记，准备推荐你接县长。你...敢不敢接这个担子？
孙连城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节都泛了白。他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县长，我觉得......何书记比我更合适。
程度眉头一皱，茶杯重重放回茶托：这是升正处的机会，你就这么放弃了？他盯着孙连城的眼睛，承海书记那边我去说。
晨光透过纱窗，在孙连城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苦笑着摇头：这是我的真心话。何书记不仅是专职副书记，分管组织人事这么多年，在青林的根基比我深得多。
他掰着手指数道，下边三个乡镇的一把手都是他带出来的，开展工作比我顺手。
程度若有所思地转着茶杯。
他确实更倾向于何承海，但对方长于务虚，而现在的青林更需要孙连城这样的实干派。
县长，孙连城突然挺直腰板，声音坚定起来，能在青林做些实事，我已经很知足了。至于正处副处......他摆摆手，何书记不仅是副书记，还是县委三人组成员，资历年龄都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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