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推开省委作战指挥中心的厚重防爆门，扑面而来的是压抑到极点的空气。
指挥中心内，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闪烁着京州市三维地图，几十个监控画面实时传输着一个酒会各个角落的情况。
高育良背对着门口站在主屏幕前，双手撑在指挥台上，向来挺拔的背影此刻显得有些佝偻。
季昌明检察长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手中的文件被他攥得皱皱巴巴。李达康站在窗边，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
而祁同伟——这位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公安厅长，此刻死死盯着屏幕上丁义珍办公室的监控画面，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怎么了，高书记？程度放轻脚步走到高育良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高育良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季昌明摆了摆手：老季，还是你来说吧。
季昌明深吸一口气，转向在场众人：各位领导，我们刚刚接到最高检反贪总局的电话。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们双规了某部项目处的一位处长，据这位处长交代，我省京州市副市长、光明区区委书记丁义珍，涉嫌向其行贿高达数百万元。
指挥中心内顿时一片死寂，只有设备运转的嗡嗡声格外刺耳。
等等，程度突然出声，声音冷静得可怕，季检察长，你说你们仅凭最高检一个电话，就要抓捕一位正厅级干部？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季昌明，有正式的法律手续吗？
季昌明额头上的汗珠更密了：没、没有。但事急从权，为了防止...
事急从权？程度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仅凭一个处长的口供，你们就敢给一位副市长定罪？没有正式手续，谁给你们的权力抓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陈海突然上前一步：程书记，是最高检反贪总局侦查处处长侯亮平亲自打来的电话，要求我们立即抓捕丁义珍！
侯亮平？处长？程度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陈海的脸，我还以为是秦局长亲自下的命令呢。就算是秦局长，也该先通知我们省委，走正式程序！
陈海急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可以让最高检后补手续！
程度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窗边的李达康：达康书记，丁义珍是你的副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达康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建议先将丁珍规起来！等最高检查清楚了再说！
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急于撇清关系。
指挥中心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程度注意到，当李达康说出这句话时，祁同伟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而高育良的手指在指挥台上敲出了一串急促的节奏。
指挥中心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季昌明身上。这位检察长深吸一口气，转向高育良：育良书记，您的意见呢？
高育良缓缓摘下眼镜，用绒布轻轻擦拭镜片。这个习惯性动作让在场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通常这意味着他正在思考重大决策。
我们不能仅凭一个处长的口供，就对一位正厅级干部实施双规或抓捕。高育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我的意见是，必须要求最高检出具正式手续。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这不仅是对该同志负责，更是对我们广大干部负责。
陈海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可是最高检的侯处长说...
住嘴！季昌明厉声打断，随即转向在场领导，声音恢复了沉稳：各位领导，情况紧急。是规、是抓、还是放，请领导们拿个主意。
李达康突然拍案而起：我认为应该立即采取强制措施！他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回荡，光明峰项目涉及数百亿投资，绝不能因为个别人影响大局！但程度敏锐地注意到，李达康说这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这是他在极度紧张时的小动作。
当年，孙海平的家属就是借着拜访他，带着孩子一起出逃W国，与此同时，我孙海平也从京州飞往了J国！
刚好，孙海平离境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李达康的。
那段时间，李达康承担了非常大的压力！
祁同伟冷笑一声：李书记未免太儿戏了。若是事后证明丁义珍没有问题，这个责任谁来负？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毕竟，丁副市长可是您一手提拔的得力干将。
这话像一把尖刀，直指李达康的要害。程度观察到，李达康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高育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程度身上：程书记，你怎么看？
程度低头看了眼腕表——18点45分。按照前世的记忆，此刻丁义珍应该已经接到风声，正在山水庄园的密道里换装准备潜逃。但他提前安排的后手不知是否已经生效...
程书记？程书记！季昌明的声音将程度拉回现实。
程度环视众人，缓缓开口：今天刘省长在召开紧急常委会，宣布了新的省委书记人选，我介人觉得，关于丁义珍的事情，有必要请求一个沙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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