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场僵局以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的亲自到场而告破。
他乘坐的黑色奥迪A6无声地滑入省检察院大院,车门打开,身着白衬衫、肩扛三级警监警衔的祁同伟迈步下车,气场不怒自威。他的到来让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都在这里围着像什么话!”祁同伟的目光扫过赵东来、陈阳,最后落在被围在中间的欧阳菁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东来局长,你的疑问我已经清楚。关于陈阳同志调动的事,省厅政治部已经关注并考察他很长时间了,所有流程正在按规定办理,调令很快就会下发到市局。”
他这话看似解释,实则是直接向赵东来宣告了省厅的决定,不容反驳。他接着当众宣布:“陈阳同志将调任省公安厅办公室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这是省厅党委基于全局工作和干部培养的需要,经过慎重研究做出的决定。”
赵东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胸中怒火翻腾,但他看着面色平静、眼神却锐利无比的祁同伟,深知对方不仅是自己的直接上级,更在省政法系统深耕多年,能量巨大。他一个市局局长,无论如何是不能、也不敢在公开场合与省厅一把手翻脸的。
更何况,他自己下一步的副市长任命,虽然主要由市委提名,但省公安厅的意见至关重要,民主测评和组织考察环节都需要祁同伟这个厅长的认可和支持,否则连上市委常委会都困难,更别提报备省常委会了。
此刻撕破脸,无异于自毁前程。
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赵东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只是生硬地吐出一句话:“……既然是省厅的决定,我们市局坚决服从。”
祁同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面色各异的赵东来和张树立,给出了一个看似让步实则掌控局面的表态:“东来局长,树立书记,你们放心。省厅提人,主要是从办案回避和规范流程的角度考虑。欧阳菁的审讯工作,仍由你们市纪委和市局主导进行,省厅不会越俎代庖,只对办案程序的合规性进行必要的指导和监督,确保案件经得起检验。”
这番话既安抚了市里两方面,又牢牢将欧阳菁的控制权和案件的最终导向抓在了省厅手中。
祁同伟一锤定音,无人再敢公开异议。陈阳暗自松了口气,指挥手下人员,顺利地将欧阳菁带上了省厅的车辆。
...
时间跳转至2017年12月17日,汉东省委常委会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气氛凝重,省委常委们悉数在座。沙瑞金坐在主位,面前放着那份关于“11.6事件”的厚厚报告。他环视一周,声音沉稳而有力,开门见山地定下了会议的基调:
“同志们,今天的常委会,我们就集中精力讨论三个议题,并且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他率先表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第一个议题,就是关于‘11.6事件’的后续处理问题!”
‘11.6事件’发生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沙瑞金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懈怠的紧迫感,“京州市政府作为责任主体,在善后处理上做了大量工作,我了解到,下岗工人的初步安置已经基本完成。同时,光明峰项目也向山水集团支付了相应的拆迁补偿款,缓解了部分矛盾。”
他先肯定了成绩,随即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李达康:“达康书记,现在最关键的钉子,就是大风厂那块地了。厂子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拆除,让项目顺利推进?这件事,不能再无限期地拖下去了。”
李达康立刻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语气斩钉截铁地回应道:“沙书记,请您放心!再给我一周时间,就一周!我保证彻底解决大风厂的遗留问题,绝不影响到光明峰项目的整体进度!”
“好!达康同志,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沙瑞金对李达康这种敢于担当、果断决绝的态度显得十分满意,他用手点了点桌面,“我就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如果大风厂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圆满解决,我就唯你是问!”
对他来说,只要最终结果符合预期,过程中的具体手段和压力,他可以选择不过问。
“第二个议题,”沙瑞金顿了顿,将手中的笔随意扔在桌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转向省纪委书记田国富,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就发生在昨天,巧合的是,也和达康书记有些关系。国富同志,你来向常委会详细汇报一下具体情况吧。”
霎时间,所有常委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田国富身上,会议室内的空气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李达康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沉,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沙书记,各位常委同志,”田国富清了清嗓子,声音沉重而清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在昨天上午,在我省境内,发生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为骇人听闻的事件!”
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常委的脸,确保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我省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局的候亮平副局长,未经更高级别协调批准,擅自率领反贪局办案人员,在高速公路上,动用多辆车辆,以前后包围、左右夹击、前方设卡围堵的方式,并在高速出口处非法设置临时路障,公然拦截了一位省委常委的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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