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赵东来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郭厅长,指的是公安部派驻汉东省公安厅、分管纪检监察工作的副厅长郭文建。
他地位超然,直接对部里纪检部门负责,是悬在整个汉东警队头上的一柄利剑,专司整肃警纪警风。
祁同伟在这个节骨眼上叫他来,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将此事往严重的违纪方向引,不仅要查案,更要查人,查他赵东来和市局办案人员的程序问题!
“是,厅长!”秘书心领神会,利落地敬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去。
“祁厅长!有必要……有必要搞到这个地步吗?”赵东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紧紧盯着祁同伟,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转圜的余地。
祁同伟转过身,双手一摊,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东来啊,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郑西坡这个案子,是省委主要领导、省政法委高书记亲自交办给我们公安厅的政治任务!要求我们必须彻查清楚,给各方面一个明确的交代。我这也是奉命行事,没有办法。”
他巧妙地将责任推到了上级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那郑西坡明显就是在胡说八道!他就是想给自己脱罪,才编造出这些谎话诬陷我们!”赵东来激动地提高了音量,指向观察室的方向,仿佛这样就能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是谎话,还是确有其事,抑或是办案过程中存在其他问题,这些都需要经过严格、客观的调查之后才能下结论。”祁同伟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程序上的冷酷,“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一切,等你们市局刑侦支队的相关人员被请过来,当面对质、核查清楚之后再说。”
赵东来知道自己已经无力阻止祁同伟了。
他现在就像被扣在了这里,走又不能走,只能眼睁睁看着祁同伟调动资源,一步步将市局刑侦支队的人“请”来省厅。
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之前对郑西坡等人的“询问”虽然手段上有些施压,但应该没有留下什么无法辩驳的铁证,希望手下人能顶住压力,口径一致。
好在,为了坐实蔡成功和郑西坡的“罪行”,他们之前也确实做了一些“准备”,比如那份签了字画了押的讯问笔录。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郭文建厅长走了进来。
他大约五十岁年纪,身材挺拔,面容严肃,穿着一丝不苟的警服,肩上的警衔与赵东来相同,但气质更为冷峻。
他先是对祁同伟点了点头:“祁厅长。”
称呼简洁,符合他的身份。然后目光才转向一旁的赵东来,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主动寒暄。
他作为部里派驻的干部,需要保持一定的超然和距离,尤其在这种敏感时刻,更不宜与赵东来显得过于熟络。
“来,老郭,坐。”祁同伟热情地招呼郭文建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赵东来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
祁同伟直奔主题,语气沉重地说:“老郭,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省厅接到实名举报,指控我们京州市局的赵东来局长,以及市局刑侦支队的部分同志,在办理大风厂相关案件过程中,对嫌疑人郑西坡等人存在刑讯逼供、栽赃陷害等严重违纪违法行为。你是分管纪检的,这事,你怎么看?”
他直接将“指控”的帽子扣了下来,虽然用了“举报”的说法,但指向性极其明确。
郭文建闻言,略显惊讶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赵东来,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地说:“哦?赵局长亲自参与一线审讯?还涉及到刑讯逼供?这倒是……出乎意料。赵局长真是事必躬亲,令人佩服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称赞,实则充满了质疑和讽刺。
一个市公安局长,亲自下场搞刑讯,这本身就不正常。
赵东来脸上火辣辣的,急忙辩解:“郭厅,您别听信一面之词!我绝对没有参与审讯,更不可能刑讯逼供!这完全是郑西坡为了脱罪,恶意诬告!我到现在都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他要这样陷害我!”
他试图将问题归结为个人恩怨。
祁同伟不等郭文建接话,便接过话头,语气严肃地对郭文建说:“老郭,我的意见是,既然有人实名举报,并且这件事已经得到了省委和省政法委主要领导的关注,决定由我们省厅提级办理。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彻底查清京州市局在抓捕、审讯郑西坡、郑乾、张宝宝三人的整个过程中,是否存在程序违法、刑讯逼供、栽赃陷害、徇私枉法等严重违纪甚至犯罪行为!这是关系到警队纯洁性和执法公信力的大事,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你的纪检部门要立即介入,牵头组织调查。”
祁同伟的话,等于正式给此事定了性,从普通的案件管辖争议,上升到了严肃的纪律审查层面。赵东来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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