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瞥见几位副局长正簇拥在祁同伟身边,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急切地表达着忠心,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是在打听新任局长的人选,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新主子面前留下好印象。
“新局长是祁同伟能独自决定的吗?” 赵东来在心中冷笑。省厅只有推荐权,最终任命需要京州市委批准,并向省委报备。这些人啊,真是急昏了头,连基本的组织程序都忘了。
他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带着一丝嘲讽摇了摇头。
然而,办公室内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他的秘书小张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跑去“朝拜”新贵,而是正安静地站在办公室里,手里还拿着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似乎在等他。
“小张,” 赵东来有些意外,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你怎么没跑去……嗯,向祁厅长汇报工作啊?” 他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但意思很明显。
小张放下文件,神情认真地说道:“局长,您说笑了。我是您的秘书,这种时候,我怎么能……”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份坚守的情谊已然明了。
“好了,小张。” 赵东来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今天他算是真切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官场现形记,人情冷暖,此刻小张的留下显得尤为珍贵。“组织上和我谈过话了,我的新任命下来了,是市政法委副书记。”
他顿了顿,看着小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政法委?”
“政法委副书记?!” 小张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不可置信,“局长您高升了,这帮势利眼,到时候有他们好看的!……等等,您说什么?副……副书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按照常规,赵东来若是调动,至少也应该是平调去其他重要岗位,或者更进一步担任政法委书记才是,怎么会是副书记?
“嗯,副书记。” 赵东来的声音冷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看着小张,“怎么,看不起我这个未来的副书记了?” 他此刻心情本就复杂,秘书的惊愕无疑刺痛了他。
小张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摆手解释:“怎么会呢局长!我只是……只是有些意外。以您的能力和资历,这……” 他及时收住了话头,转而表忠心,“局长您去哪里,我就跟您去哪里!绝无二话!”
赵东来的脸色稍霁,叹了口气:“小张,本来我是打算再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你下放到分局去锻炼一下,当个副局长,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好处。可惜啊,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既然你愿意跟着我,那就跟我去政法委吧,虽然权力不如这里,但至少清净些。”
小张脑筋转得飞快,立刻换上了一副乐观的表情,恭维道:“局长,这其实是好事啊!您想,您先去政法委担任副书记,这是顺理成章的过渡。等时机成熟,您接任政法委书记,进入市委常委,那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大权在握了吗?比起一个分管公安的副市长,您这可是真正跳出了公安系统,视野更开阔,舞台更大了!这叫海阔天空!”
这番话,如同一道亮光,瞬间驱散了赵东来心中的部分阴霾。是啊,政法委书记!如果能坐上那个位置,重返市委常委,那么今天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以政法委书记的身份,回到市公安局听取工作汇报的场景,台下那些今天对他避之不及的人,一个个都得排队上前,恭敬地称呼他“赵书记”,为自己今天的短视而懊悔不已。
“说得对!” 赵东来精神一振,脸上重新焕发出神采,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公安局长有公安局长的好,政法委书记也有政法委书记的广阔天地嘛!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交接工作,去新岗位报到!”
这一刻,挫败感暂时被新的野望所取代。赵东来知道,他在京州的棋局,还远未到终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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