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东最终还是决定亲自找程度谈话。这位毕竟是江家的女婿,背景深厚,他怕于组长镇不住场面。若能从这个看似薄弱实则关键的一环打开汉东官场的突破口,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吕州市委书记办公室外的会客室里,陈学东与程度相对而坐。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红木茶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程书记,你怎么看待常委会?陈学东开门见山,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对方。
程度微微一愣,随即露出职业化的笑容:陈部长,常委会是党委的核心决策机构,由市委书记、副书记及其他常委组成。主要职能是......
不是这个。陈学东轻轻挥手,打断了程度的照本宣科,我是问你,作为吕州的一把手,你怎么看待一把手在常委会上一言堂的现象?
程度收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前倾:陈部长,这个现象的确存在。他先肯定了问题的真实性,特别是在市县一级,一把手的权力过于集中,导致在人事任命、重大项目、重要民生问题上几乎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他顿了顿,补充道:一把手,一支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程度话锋一转,这种情况到了省一级就要好得多。就拿我们汉东省为例,十三个地级市,上百万干部,近亿人口,放在古代几乎就是一个国家的体量。什么事情都靠一把手显然不现实,就算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也处理不完。
所以,程度继续阐述,在省委层面,即便不是三人组、五人组,每个常委都有不小的权力。当然,省委书记依然掌握着干部任免的最终决定权,在全省重大项目上拥有拍板权。
陈学东不动声色地追问:那么,作为吕州市市委书记,你如何看待一把手蛮横的问题?
蛮横?程度意外地看了陈学东一眼,学东部长,现在都2018年,马上到2019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个问题?
你只需要回答我就行。陈学东坚持道,将话题一步步引向深入。
程度沉吟片刻,双手在膝上轻轻交握:学东部长,我认为这往往只是角度不同而已。一把手站的位置不同,看待事务的方式自然不同。要顾全大局,在决断上难免与其他常委产生分歧,这个并不奇怪。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只要没有私心,一切以人民群众的利益为出发点,就是好的决策。有时候,集中恰恰是为了效率,为了发展。
陈学东微微向前倾身,双手在膝上交叠,目光如炬地直视着程度:“不一定吧?程书记。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们吕州市环保部门曾多次提出整治秸秆焚烧的专项方案,省里面也连续三年下达了秋冬季大气污染综合治理攻坚行动方案,但这些都在你的主导下,在市委常委会上被否决了。是不是有这样的事情?”
他的语气平和,但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程度早已料到会面对这个问题。
这些年来,他为此向省委、甚至向中枢有关部门提交过不下十份说明报告。他坦然迎上陈学东的目光:“有。”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回避。
“陈部长,环保问题不能搞一刀切。关于秸秆焚烧这个议题,我们市委市政府组织过数十次专题研讨,邀请过农业专家、环保专家、基层干部和农民代表共同参与。”程度的声音沉稳有力,“这就好比,我们不能因为汽车尾气造成污染,就全面禁止汽车上路一样。我们需要的是科学治理,而不是简单粗暴的禁止。”
“程书记,这是两个不同性质的议题。”陈学东的表情愈发严肃,“况且,国家正在大力发展锂电、水电、风电、光伏发电等清洁能源,这正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环境污染问题。”
程度微微摇头,神情变得异常认真:“学东部长,请恕我直言,您真的认为锂电、风电、光伏发电就一定能让环境变得更好吗?按理说我不该这样质疑,毕竟我们吕州是全球最大的锂电池、风电设备和光伏组件配套生产基地之一,这些产业为吕州贡献了25%的工业产值。”
他稍作停顿,继续深入阐述:“单就以光伏发电为例,大规模的光伏板阵列会不会造成新的光污染?生产过程中的高能耗和污染问题又该如何解决?锂电池的回收处理难道不是新的环境隐患?”
“程书记,我们不能因噎废食。”陈学东轻轻敲了敲茶几,“水电、风电、光伏发电总体上是利大于弊的。你可不能刚吃上饭就打厨子啊。”
“陈部长说得非常对,”程度立即接过话头,眼神炯炯,“我们确实不能因噎废食。而秸秆焚烧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不能因为暂时性、局部性的大气污染,就全盘否定秸秆焚烧带来的实实在在的生态和经济效益!”
他站起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资料,逐条陈述:
“首先,经过我们农业部门连续五年的跟踪研究证实,秸秆焚烧时产生的高温能够有效杀灭潜藏在秸秆中的虫卵和病菌,可以使来年农作物病虫害发生率降低40%以上。具体来说,小麦纹枯病的发病率可以从30%降至10%以下,这相当于减少了三分之二的农药使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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