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心神！意守中宫！观想法相，真言为引！”索南上师的声音如同醍醐灌顶，“金刚非木石，其心即菩提！怒目为护法，慈悲是根基！念‘嗡 班杂 萨埵 吽’！”
桑吉强忍剧痛，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口中艰难地念诵真言：“嗡……班杂……萨埵……吽！” 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混乱的能量上。随着真言念诵，尤其是那蕴含无上降魔威力的“吽”字出口，体内狂暴冲突的四股力量仿佛被无形的法则约束，开始出现一丝融合的迹象。他努力观想自己化身金刚，三头六臂，怒目圆睁。虽然这法相在识海中极其模糊、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但他确实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融合了炽热、磅礴、锐利、厚重的奇异力量在脊椎中枢初步成型！这股力量充满了毁灭性的威严，却又隐隐与他守护的信念相呼应。仅仅是初步凝聚，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就让不远处的巴图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然而，这法相维持不到三息，便因能量冲突和意念不济而轰然溃散，桑吉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一口逆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气息也变得紊乱。
索南上师见状，缓缓收势，沉声道：“第五重‘怒目金刚相’，乃承前启后之关键，亦是最易受金佛反噬之关口！你根基初塑，意念虽坚，然融合之道尚需千锤百炼。强行显化，徒耗心神，易伤根本。今日到此为止，牢记行功要诀与观想真意，日后勤加修习，水到渠成方是正途。”
桑吉喘息着，虽然失败，但眼中并无气馁，反而充满了对更高境界的渴望和明悟。他恭敬垂首：“弟子谨记上师教诲！”
索南上师的目光随即转向一直安静旁观的阿娜尔：“阿娜尔。”
阿娜尔连忙起身，恭敬行礼：“上师。”
“你身具慧根，灵性天成，然心绪易动，情丝牵绊，易为外魔所扰。”索南上师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长者般的慈和，“贫僧传你一套‘修身增慧密法’，此非杀伐之术，乃固本培元、明心见性、增长智慧、稳固心神之根本法门。勤修之，可助你强健体魄，澄澈灵台，于乱世中护持己心，亦可在将来，助桑吉一臂之力。” 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阿娜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坚定：“多谢上师传法！阿娜尔定当用心修习！”
索南上师微微颔首，开始传授：“此密法重‘观’与‘息’。一者，观‘月轮’：每日静坐，观想头顶三尺虚空，一轮皎洁明月，清辉遍洒，如甘露沐浴全身，涤荡尘埃杂念，滋养神魂。二者，修‘宝瓶气’基础：深吸气，如长鲸吸水，气息沉入小腹（下丹田），如宝瓶注水；屏息凝神，意守丹田，如宝瓶稳固；缓缓呼气，如细流涓涓，排出体内浊气。呼吸深长细匀，绵绵不绝。三者，行‘柔体术’：配合呼吸，舒展肢体，动作缓慢圆融，如流水行云，导引气血，柔韧筋骨，调和阴阳。此三法相辅相成，持之以恒，自有效验。”
阿娜尔用心记忆，依言尝试观想月轮，调整呼吸，感觉一股清凉宁静之意缓缓浸润心田，多日来的焦虑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传授完阿娜尔的基础法门，索南上师的目光再次落回桑吉身上，带着一丝洞悉的锐利：“桑吉，你天赋异禀，于功法一道触类旁通，易于开慧。然，金刚怒目，非仅恃力。力由心生，心随法转。你佛学根基浅薄，不明‘金刚’真义，不明‘空性’妙理，不明‘慈悲’乃降魔之本源！空有降魔之力，而无降魔之智与心，与那蛮荒野兽何异？终将被力所噬，堕入魔道！”
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刚刚还沉浸在力量感悟中的桑吉悚然一惊，冷汗涔涔而下。
“从今日起，”索南上师的声音不容置疑，“每日除修习密法，需随贫僧研习《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此乃大乘佛法精髓，破一切相，显诸法空性！唯有明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方能驾驭金刚之力，使其为智慧所用，而非被力量所驱！唯有体悟‘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方能于降魔之时，不起杀心，不染嗔恨，以无上慈悲行霹雳手段！此乃‘金刚怒目’之至高心境！”
功学双修！桑吉顿感压力如山，却也深知上师所言切中要害。他以往修炼，多凭本能和勇力，对佛法的理解仅限于皮毛仪式。此刻才明白，若无深厚佛学智慧为根基，那强大的金刚密法，终究是无根之木，无水之舟，随时可能倾覆！
“弟子……遵命！”桑吉心悦诚服，再次深深一礼。
自此，旱峡深处的石窟中，每日都回响着两种声音。一种是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密咒真言，伴随着桑吉或舒缓或刚猛的行功动作，以及体内能量奔腾流转时引发的细微气爆声。他如同最勤奋的工匠，在索南上师这位大宗师的指导下，一遍遍锤炼着金刚怒目密法的前五重根基，从“伏虎降心”的温养，到“金刚初显”的力贯，再到“怒目凝光”的神聚，“金刚震地”的厚重，最后尝试触摸那“怒目金刚相”的形神合一。每一次修炼都伴随着汗水、痛苦，甚至偶尔的能量失控带来的内腑震荡，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根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扎实、稳固。阿娜尔则在另一边，静静地观想月轮，修习宝瓶气，演练柔体术，气质日渐沉静，灵台愈发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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