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此信,关乎重大!务必亲手交予老大!路上…保重!”巴图重重拍了拍队员的肩膀。
“巴图大哥放心!人在信在!”沙蛇队员将密信贴身藏好,眼神坚定。他对着索南上师和桑吉的方向抱拳一礼,又深深看了一眼石窟内其他受伤的同伴,随即转身,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牵马离开了旱峡。
其余沙蛇队员,在巴图和哈桑的指挥下,将那些用油布包裹的金银财宝,重新捆绑,覆盖上厚厚的毛毡和杂物伪装。他们将在黎明时分,由哈桑带领,沿着一条极其隐秘的古商道,将这些财物运往“沙蛇”组织在河西走廊深处、靠近祁连雪山的一处秘密基地隐匿。随后,他们将在那里隐遁疗伤,静待阿罗耶的下一步指令。
石窟内,渐渐安静下来。巴图和哈桑也在角落铺开毛毡,抓紧时间恢复体力,鼾声沉重。
唯有靠近石窟深处,索南上师静坐调息的地方附近,一盏小小的油灯还亮着。灯下,桑吉盘膝而坐,怀中紧紧抱着装有李鬼长剑的皮囊和身旁那尊暗金色的阎魔德迦金佛,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火焰,仿佛在消化着索南上师那番沉重如山的预言,又仿佛灵魂已提前踏上了那未知的万里征途。
离他不远,阿娜尔抱膝坐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下巴抵着膝盖,目光失神地望着沉睡的父亲索南上师那苍老而安详的侧脸,又飘向桑吉那在灯影下显得格外孤寂的背影。
去五台山…跟随桑吉…离开父亲…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一旦滋生,便疯狂地缠绕着她的心。离开这片从小生长的戈壁?离开相依为命的父亲?去一个只在传说中听过、遥远而陌生的地方?那里会有什么?危险?寒冷?还是…她和桑吉可能的未来?
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无法想象没有父亲在身边的日子。每一次她偷偷跑去千佛崖找李鬼,回来晚了,父亲总是默默地等在客栈院内,昏黄的灯光下,那担忧而慈爱的眼神…她若走了,父亲一个人在这荒凉的沙洲,该有多孤独?谁来照顾他日渐衰老的身体?万一…万一她再也回不来…
可…桑吉呢?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孤寂的背影上。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如今他要背负着破损的金佛和随时可能走火入魔的危险,踏上那条吉凶未卜的万里长路。他需要人照顾…需要有人在他气血逆行时提醒他“心若冰清,天塌不惊”;需要有人在他迷茫绝望时,给他一点温暖和支撑…就像李道长曾经做的那样。
她想起夺佛前夜,沙丘顶上,那黎明的微光中,桑吉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那郑重的承诺:“我会回来。我答应你。” 想起他眼中深藏的、如同戈壁下暗河般汹涌却压抑的情愫。
跟着他!这个念头带着灼热的温度,瞬间压倒了冰冷的恐惧。离开父亲固然痛苦,但若留下,眼睁睁看着桑吉独自走向那充满凶险的未知,承受那可能的毁灭结局…那将是比离开父亲更痛苦百倍的煎熬!她会后悔一辈子!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她心中激烈地撕扯、碰撞。一边是血脉亲情和熟悉安稳的牵绊,沉甸甸如同脚下的戈壁大地;另一边是对桑吉无法割舍的牵挂和对未来一丝渺茫却诱人的憧憬,如同天边飘渺的云霞。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环抱着膝盖的手臂上,留下冰凉的水痕。她紧紧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身体因内心的剧烈挣扎而微微颤抖。
石窟外,戈壁的夜风依旧呜咽着掠过旱峡嶙峋的怪石,如同亘古不变的叹息。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阿娜尔的目光在父亲的容颜和桑吉孤寂的背影之间反复徘徊,那盏小小的油灯,在她婆娑的泪眼中,摇曳出无数个模糊而沉重的抉择幻影。无人知晓,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刺破黑暗时,这个戈壁明珠般的女子,将做出怎样改变她一生、也深深牵动桑吉命运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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