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心中已有计较,但为求万全,仍需脉诊定夺。他伸出三指,轻轻搭在孩子纤细的手腕寸关尺三部。
切诊:指尖传来脉象,让桑吉心头也是一沉!脉弦细而数!如按琴弦,绷紧欲断,细弱如丝,频率却快得惊人,一息之间竟有七八至!更可怖的是,这弦细数脉之下,隐隐透着一股坚硬、滞涩、搏动无序的力道,如同砂石在血管中滚动摩擦——这是典型的“牢脉”之象!主邪热深陷,瘀毒内结,肝风鸱张,阴液将竭!
桑吉闭目凝神,指下感知着这凶险的脉象,识海中瞬间翻腾起多吉坚赞师傅的教诲和李鬼所授的道医精髓。暗暗盘算:
以藏医视角来看:此症初起水土不服,乃水土运化失调,导致“龙”行紊乱。后突发高热惊厥,是外邪乘虚而入,与内乱之“龙”相合,化生火、热炽盛,直冲“白脉”与“心脉”,引动“索隆”暴乱!舌中紫裂、脉中牢象,更显“坏血”瘀毒阻滞脉络!已是“赤巴索隆”交攻、坏血瘀阻、命脉将绝的危候!
道医辩证来看: 此症初起表受邪,本应辛温解表,调和营卫。然前医误用温补中焦,如同闭门留寇,反使表邪化热内陷阳明,燥热成实,灼伤津液。更兼小儿神气未充,戈壁风沙厉鬼之地的凶戾之气直侵心神!热毒入营血,引动肝风,故高热神昏,抽搐惊厥!脉弦细数而牢,正是热毒深陷血分,炼液成瘀,肝风内动,真阴欲竭之危象!其舌中紫裂,呼出腥气,皆瘀毒内蕴之明证!
病因、病机、危势,在桑吉心中瞬间贯通!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成竹在胸的决断!
“大人,夫人,”桑吉的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过了屋内的啜泣和焦躁,“小公子此症,非寻常水土不服,亦非简单惊风!乃初感风热疠气,误治引邪入里,热毒内陷营血,与体内旧有湿浊瘀滞相搏,引动肝风,耗竭真阴所致!病势凶险,刻不容缓!”
冯震一听“病势凶险”,心胆俱裂,急道:“先生!可能救?!需要什么珍奇药材,尽管开口!我冯震倾家荡产也……”
桑吉抬手止住他,目光如炬:“大人莫慌!此症虽危,幸而瘀毒未全散入膏肓,尚有一线生机!无需奇珍,寻常药材即可!但需立时用药,内外兼施,争分夺秒!”
他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请速备:生大黄三钱后下,芒硝一钱半冲服,以荡涤阳明腑实,釜底抽薪!生石膏一两,知母三钱,大清气分炽热!羚羊角粉三分冲服,钩藤四钱,平肝熄风!生地五钱,玄参三钱,麦冬三钱,滋养真阴!丹皮三钱,赤芍三钱,凉血散瘀!另备上好陈年黄酒半斤,银针数枚,干净布巾热水!”
桑吉每报一味药名和剂量,都清晰无比。旁边束手无策的两位军医听得目瞪口呆,这方子既有峻猛攻下之大黄芒硝,又有大寒清热之石膏,更有平肝熄风、养阴凉血之品,配伍之奇,胆识之大,远超他们平日所学!冯震哪敢迟疑,立刻对那吏员吼道:“快!按先生吩咐抓药!要快!最好的!没有就去肃州城找!”
吏员飞奔而去。
桑吉并未停歇,转向阿娜尔:“柳氏,取我们药箱里的清热解毒丸一粒,温水化开半盏备用。” 阿娜尔应声而动,动作麻利地打开随身药箱。
接着,桑吉对冯震道:“大人,请命人取一盆滚烫热水,布巾数条,置于榻前!再取些灶心土,研极细末备用!”冯震立刻吩咐亲兵照办。
药未至,桑吉已开始施救。他让妇人解开孩子衣衫,露出瘦小的胸膛和脊背。孩子肌肤滚烫,触手灼人。桑吉凝神静气,右手拇指与食指中指并拢成剑诀,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查的内力,快如闪电般点向孩子头顶“百会”、眉心“印堂”、颈后“大椎”、双手“合谷”、双足“涌泉”诸穴!指落如风,带着一种奇特的震颤之力。这是李鬼所授的道家点穴截脉手法,由于桑吉慧根极高,在短时间内就已学成。点穴截脉手法,虽不能根治,却能瞬间疏导逆乱之气,暂时压制狂暴的肝风,为后续用药争取时间!
几指点落,孩子剧烈抽搐的四肢竟真的渐渐平复下来,牙关也稍稍松开,虽然依旧昏迷高热,但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丝。冯震夫妇看得又惊又喜,对桑吉的信任陡增。
这时,热水、布巾、研好的灶心土细末都已备好。桑吉取过一条干净布巾,浸入滚烫的热水中,拧个半干,迅速敷在孩子滚烫的额头。此法看似简单,却是物理降温,同时滚烫的刺激能微微振奋阳气,引邪外透。接着,他取过银针,在灯火上燎过,手法快稳准,刺入孩子双手“十宣”穴(指尖)!每刺一穴,挤出数滴紫黑粘稠的血珠!十宣放血,泄热开窍醒神!做完这些,孩子脸上的赤红似乎褪去了一分,气息也平稳了些许。
这时,吏员也终于气喘吁吁地抓齐了药奔回。
桑吉立刻亲自检视药材,确认无误。他指挥亲兵取来药罐,亲自看火煎药。生石膏先打碎入罐,猛火急煎。待水沸,投入知母、生地、玄参、麦冬、丹皮、赤芍、钩藤。煎煮片刻,药气蒸腾,满室苦涩清冽之气。最后投入生大黄,再煎三沸,立刻离火!将芒硝、羚羊角粉倒入碗中,舀起滚烫的药汁冲入,用筷子急速搅匀!药汁呈现一种深沉而浑浊的褐红色,散发出霸道而奇异的药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阎魔德迦金佛请大家收藏:(m.2yq.org)阎魔德迦金佛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