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巨大沙丘背风面的洼地,两人卸下马鞍,让同样疲惫不堪的马匹卧在相对坚实的沙面上,用身体相互依偎着取暖。两人则紧紧靠在一起,裹着所能找到的所有衣物和毡毯,抵挡着沙漠之夜的酷寒。阿娜尔靠在桑吉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内心脏沉稳而有力的搏动,这是寒冷死寂中唯一鲜活的慰藉。
夜色如墨,将天地彻底吞噬。星光清冷,稀疏地洒落,在沙地上投下模糊不清的影子。万籁俱寂,只有风在沙丘顶端和远处沟壑间穿梭呼啸,发出时而尖锐时而低沉的呜咽。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与寒冷中,一种更为诡异的声音,穿透了风的屏障,悄然钻入他们的耳膜。
起初,是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脚爪在沙粒上爬行。渐渐地,声音开始变化,凝聚,成形。它不再是单纯的摩擦声,而是……低语!
时而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啜泣,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哀伤,仿佛有女子在耳边幽幽哭泣,诉说着迷失的痛苦;时而又变成了某种带着奇异韵律的、充满诱惑的指引,如同情人温柔的耳语,呼唤着他们向某个方向前行,许诺着水源和绿洲的幻梦;偶尔,还会夹杂着几声短促、非人的嘶鸣,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这声音并非来自固定方向,它仿佛就来自他们身下,来自那些冰冷细腻的沙粒深处,随着他们的心跳和呼吸微微起伏、共鸣。
“桑吉……你……你听到了吗?”阿娜尔的身体瞬间绷紧,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下意识地抓紧了桑吉的手臂。
桑吉早已屏息凝神,金刚密法的感知提升到极致。他清晰地“听”到了,那绝非风声的变奏!那是一种凝聚了强烈精神印记的“声音”,充满了负面的情绪能量——迷失者的怨毒、沙海本身某种古老意志的恶意低吟,又或是这片死亡之地滋生的无形邪灵!
“凝神,阿娜尔!”桑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同时,一股温和而坚定的精神念力如同无形的暖流,从他身上扩散开来,将两人笼罩其中。“是怨念,也是诱惑。沙海欲乱我心!守住灵台,莫听,莫信!”
他口中开始低声诵念《心经》,每一个字音都清晰沉稳,如同敲击在心湖上的清磬,荡开那试图侵入识海的诡异低语:“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梵音流转,带着佛法的清净与智慧之光,在两人周围形成一层微弱却坚韧的精神屏障,将那充满恶意的沙海低语暂时隔绝在外。
阿娜尔紧咬着下唇,努力将心神沉入桑吉的诵经声中,驱散心头的恐惧。她强迫自己抬起头,望向四周被星光照亮的沙丘轮廓。
就在桑吉诵经的间隙,借着清冷的月光,阿娜尔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附近一座沙丘的坡面。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桑吉!你看那里!”她压低了声音,带着极度的惊疑,指向那座沙丘。桑吉立刻停止诵念,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凝神望去。
只见那座巨大沙丘向阳的坡面上,月光勾勒出的并非寻常风蚀形成的、相对平行的波纹状沙痕。那里的沙纹呈现出一种巨大、混乱、难以言喻的扭曲形态!一道道深邃、宽阔的沟壑彼此交错、重叠,蜿蜒盘旋,如同某种庞大到超乎想象的生物,在极其久远的年代,曾缓缓从沙丘内部或下方蠕动而过,留下的、早已被风沙部分掩埋却又顽固残留的……爬行痕迹!
那些痕迹巨大无比,单是其中一道主沟壑的宽度,就远超他们两人并排躺下的长度!沟壑边缘的沙粒呈现出一种异常的、仿佛被巨大粘液浸透又干涸后的板结状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非自然的微弱反光。整片区域的沙纹,都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活性”残留感。
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源自遥远童年的恐怖传说,瞬间击中了阿娜尔!她父亲阿罗耶那低沉而敬畏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在她耳边响起:
“……漠北的深处,沉睡着古老的大地之蠕虫。它们是沙海的子嗣,是死亡沙漠的化身。它们的身躯如同连绵的山脉,潜行于沙海之下,百年,甚至千年才苏醒一次。它们所过之处,沙丘崩塌,流沙成河,大地裂开深渊巨口,吞噬一切生灵。它们没有眼睛,却能感知大地的每一次心跳;没有耳朵,却能倾听沙粒摩擦的低语。它们是移动的沙暴,是活着的坟墓……孩子,永远,永远不要试图去寻找它们的踪迹,那意味着……你已被它们选定为祭品!”
“沙……沙蠕虫……”阿娜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是父亲说过的……沙漠之下的怪物……那些痕迹……”
桑吉的心脏也猛地一沉!他虽未听过这个具体的传说,但眼前这绝非自然形成的、巨大到令人窒息的爬行痕迹,以及昨夜沙粒中那充满恶意的低语,都指向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恐怖存在。这片沙海,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诡异、更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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