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绝望的冰冷,悄然爬上月奴的心尖。
清宁观,静室。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室内的凝重。张玄素盘坐蒲团之上,双目微阖。他面前摆放着——天机盘。此物非金非玉,似青铜又似某种陨铁,盘面光滑如镜,其上镌刻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的星图、河洛与先天八卦符文,层层嵌套,玄奥深邃。盘心处,一枚打磨得浑圆剔透、内蕴无数细微光点的墨玉指针悬浮着,微微颤动,仿佛拥有生命。
张清远侍立一旁,屏息凝神。贺兰雄与陆炳分坐下首,目光都紧紧锁在那天机盘上,神色各异。贺兰雄是毫不掩饰的敬畏与好奇,陆炳则依旧是那副温雅表情,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
张玄素枯瘦的手指在盘沿几个特定的符文上轻轻拂过,指尖似乎带着某种微弱的荧光。盘心的墨玉指针骤然加速旋转,盘面上那些繁复的符文线条次第亮起幽微的光芒,仿佛沉睡的星河被唤醒。室内落针可闻,只有指针高速旋转发出的细微嗡鸣。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
指针的旋转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归于静止,颤巍巍地指向某个方位,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再无反应。
张清远眼中闪过一丝焦灼:“师尊,这……”
张玄素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静止的天机盘上,古井无波。“天机盘乃祖师所传,感应天下五金之精,尤擅寻觅特异金铁之气。若那金佛尚在城中,纵有秘法遮掩,亦难逃此盘感应。”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盘心所指,虽有微弱扰动,却非金佛那等磅礴特异之气。其光微弱不定,显是受城中驳杂兵戈之气干扰所致,绝非目标。”
贺兰雄皱眉,粗声道:“真人,依您之意,那金佛……不在城里了?可封城如铁桶……”
“未必不在。” 张玄素打断他,目光深邃,“天机盘感应,需金铁之气通达。若金佛深藏地底极深处,或置于特殊隔绝之物内,亦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有极其强大的异力场将其气息彻底扭曲屏蔽,天机盘亦可能失察。”
陆炳适时开口,声音温和:“真人明鉴。依陆某浅见,此贼既能从漠北一路潜逃至此,必有非常手段隐匿。如今封城数日,搜捕如篦,却始终不见踪影,无非两种可能:其一,确已遁出城外,我等徒劳;其二,潜藏极深,静待时机。与其空耗人力物力,不如……引其主动现身。”
张玄素看向陆炳,微微颔首:“陆大人所见,与老道不谋而合。故设此‘假死’之局。” 他转向张清远和贺兰雄,“即刻解开封禁,撤去城中大部分明哨巡逻,故作松懈。同时将消息放出,金佛已得,贼人伏诛,尸首悬于城楼示众三日,金佛则供奉于清宁观偏殿,由重兵‘把守’,静待有缘。” 他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若金佛确已不在城中,此局自是无用。若仍在……十日之内,必有动静。无论是贼人余党欲夺佛,还是其同伙欲验真伪,或是那潜藏地下的老鼠……自会按捺不住!”
“妙啊!” 贺兰雄一拍大腿,震得桌上茶盏叮当响,“放出饵去,等鱼咬钩!真人高招!末将这就去办!城楼上那两具‘尸首’,高悬城楼,难以辨认!清宁观偏殿那边,明松暗紧,保管叫他有来无回!” 他起身便走,雷厉风行。
张清远也躬身领命:“弟子即刻安排人手散布消息,务必让此讯一日之内传遍卫城每个角落!”
陆炳亦起身,拱手道:“真人谋定后动,陆某佩服。锦衣卫自当暗中策应,布下天罗地网,助真人擒获此獠,寻回佛宝。” 他言语恭敬,目光却若有深意地扫过张玄素平静的面容。
城北,“顺和”车马店后院秘窖。
宁夏卫城北,牲畜市场的喧嚣如同永不疲倦的背景音浪,空气中充斥着牲口特有的浓烈气味。“顺和”车马店的门面毫不起眼,破旧的车辆、堆积的草料、叮当作响的打铁声,完美地融入这片嘈杂之地。只有极少数“自己人”才知道,穿过前院嘈杂的修理区,推开后院库房角落那堆沉重马鞍后的暗门,沿着陡峭狭窄的石阶下行,会进入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秘窖由厚重的条石砌成,顶部粗木支撑,刷着深色桐油。几盏固定在壁上的黄铜油灯是唯一的光源,将人影拉长,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摇曳不定。空气阴冷干燥,混杂着泥土、桐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窖内陈设简单:木桌、条凳、大水缸、干粮麻袋。最深处的石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深色厚绒帷幕,上面用金线和暗红丝线绣着一个三目怒睁、獠牙外露的密宗护法神——大黑天威严的法相,俯瞰着下方铺着完整狼皮的木榻。
诺布上师盘坐于狼皮木榻之上。他褪去僧袍,身着深灰棉布直裰,外罩厚实羊皮坎肩,活脱脱一个塞外老行商。唯有他手中缓缓捻动的那串漆黑如墨、隐泛幽光的兽骨念珠,以及那双即使在昏暗中偶尔掠过一丝非人碧芒的眼眸,透露出其内在的阴鸷与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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