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过庆阳府外的山谷,呜咽着穿过嶙峋的怪石。桑吉盘膝坐在一处天然形成的岩洞中,双眸微闭,手中缓缓捻动佛珠。阿娜尔靠在他身侧的岩壁上沉睡,呼吸平稳了许多,但眉心仍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仍与那些可怖的诅咒抗争。
影枭如一尊雕像般立在洞口阴影处,整个人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睛不时扫过山谷的每一个角落。石磐则在外围巡视刚回来,掸去皮袄上的尘土,压低声音道:“附近十里内没有可疑踪迹。”
桑吉缓缓睁眼,目光深邃:“诺布虽败,但风险无处不在呀。”
他话音未落,远处天际,一声苍鹰的尖唳划破长空,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向着北方疾飞而去。
北方。那片广袤而动荡的草原。
大明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地点:漠北草原,克鲁伦河畔,北元汗庭。这里的风,带着远比中原更加粗粝的血腥味和焦糊气。
金顶大帐前,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几个衣衫褴褛、浑身带伤的探马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颅深深低下,几乎要埋进尘埃里。
“又败了?!”一个压抑着暴怒的声音从帐内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端坐于上的,是北元大汗,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昔日草原雄主的威仪已被接连的噩耗消磨得所剩无几。“斡难河!克鲁伦河!连祖宗兴起之地都守不住了吗?!郭英、郑亨!明狗安敢如此欺我!”
帐下文武,一片死寂,无人敢接话。败了,又败了,一败再败!自从去年冬天开始,明朝的数路大军就像不知疲倦的饿狼,持续不断地撕咬着草原早已千疮百孔的肌体。
让我们将目光投向那决定命运的几场大战:东线,斡难河下游战场。
“放!”明军阵中,一声令下。
砰砰砰!
火光迸射,白烟弥漫,铅子如同暴虐的铁雨,呼啸着射入冲锋的蒙古骑兵队列中。人仰马翻,鲜血瞬间染红了初春刚刚解冻的草原。
“结阵!长枪手上前!刀盾手护住两翼!”明军将领郭英稳坐中军,冷静指挥。他的军队如同一只巨大的钢铁刺猬,让擅长野战冲杀的蒙古铁骑无处下口,每一次撞击都只会留下更多的尸体。
蒙古方面的统帅是阿鲁台麾下的猛将巴布鲁,他双眼赤红,看着麾下儿郎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般粉碎,心如刀绞。“迂回!从侧翼绕过去!”他咆哮着。
但明军的骑兵同样精锐,如同灵活的游鱼,总能及时堵截。更有一种名为“一窝蜂”的火器,一次齐射便能覆盖大片区域,给密集冲锋的骑兵造成恐怖杀伤。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日落。斡难河水被染红,河滩上铺满了人和马的尸体。一位黄金家族的宗王——额勒伯克汗的堂弟——在突围时被明军神机营的火铳击中落马,旋即被乱刀分尸。
巴布鲁带着残部,在夜幕掩护下狼狈北逃,向着更寒冷的贝加尔湖方向遁去。斡难河,这条蒙古人心中的圣河,见证了又一场耻辱性的失败。
中线,克鲁伦河流域。
这里的战斗没有大规模会战的惨烈,却更加致命,如同缓慢收紧的绞索。
明将郑亨采取的是极其毒辣的“烧荒”战术。他的军队并不急于寻找北元主力决战,而是分成无数股小队,像梳子一样篦过广袤的牧场。
时值春季,牧草刚刚返青,是牛羊恢复膘情的关键时期。而明军所过之处,火光冲天!
“烧!给我烧干净!一片草叶子也不给他们留下!”明军低级军官们吼叫着。
无数世代在此放牧的蒙古部落惊恐地看着赖以生存的草场化作焦土。他们试图反抗,但分散的牧民如何是武装到牙齿的明军对手?零星的反抗很快被镇压,帐篷被焚毁,牛羊被掠走或当场宰杀。
汗庭的直属部落损失尤为惨重。额勒伯克汗试图组织反击,但明军避实就虚,根本不与他正面交锋。军队的补给很快陷入困境,战马掉膘,战士饥饿。一种绝望的情绪在蔓延:“大汗保护不了他的草场,保护不了他的子民!”
更可怕的是,郑亨的部队似乎总能精准地找到水源地和关键的越冬牧场加以破坏。谣言开始流传:有内鬼!一定有内鬼在给明军带路!
西线,哈密以东的荒漠。
这里的战斗规模相对较小,却同样关键。明军成功地牵制了与北元若即若离的察合台后王势力以及一些强大的瓦剌部落的兵力,使他们无法东顾,坐视汗庭的核心地带被明军一步步蚕食、削弱。
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 军事上的惨败如同重锤,砸碎了北元朝廷最后一丝侥幸和尊严。黄金家族的光环,在明军的铁蹄和火器面前,变得黯淡无光。
金顶大帐内,死一样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大汗!”一个身材肥胖、衣着华丽的贵族出列,声音尖利,“接连败绩,损兵折将,草场被焚,部落流离!这难道不是长生天降下的惩罚吗?我们需要有人为此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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