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数支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毒蛇般激射而来,笃笃地钉在小舟周围的木板上、篷布上,甚至有一支紧擦着篷顶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油布作响!
“走!”桑吉低喝一声,语气急促。
石磐早已蓄势待发,闻声体内真气爆发,吐气开声,猛地一篙深深撑向河底,借助那股反冲巨力,小舟如同离弦之箭,骤然加速,顺着急流向下游猛冲而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弓箭手继续放箭!舵手撑住,追上去!”明军军官气得脸色铁青,连连怒吼。快船上的鼓声再次咚咚咚地急促敲响,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迅速调整过来,弓箭手持续射击,舵手奋力操控,船只调整方向,紧追不舍。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在狭窄曲折的漆水河上骤然展开!小舟轻便灵活,在石磐这位力量与技巧并重的巨汉操控下,于黑暗中险象环生的礁石丛间左冲右突,如同游鱼般滑溜。明军快船体积稍大,速度虽快,在湍急且多暗礁的河道中却显得有些笨拙,不时需要紧急规避险滩礁石,速度被大大拖慢,但船上的弓弩威胁极大,箭矢如同飞蝗般不断呼啸而来。
箭矢破空声、钉入船板的笃笃声、河水被箭矢激起的哗啦声、明军的呵斥声、鼓声、以及船底摩擦礁石的可怕刮擦声交织在一起,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好几次,凌厉的箭矢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头皮或衣角飞过,险之又险。阿娜尔被迫伏低在船底,心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干扰了石磐和桑吉。影枭则伏在微微摇晃的船尾,身形稳如磐石,手中扣着数枚暗器,眼观六路,不时闪电般掷出,精准地凌空打偏那些射向要害或可能损坏船体的弩箭,金属交击的脆响声不时响起。
前方水声轰隆,变得异常喧哗,河道陡然变陡,出现一个不小的落差,水流变得异常湍急汹涌,白色的浪花在黑暗中翻滚!
“抓紧了!要冲滩了!”石磐须发皆张,全力爆发,双臂肌肉虬结,大吼一声,操控着小舟险之又险地避开一块巨大的、如同水中恶兽般的河中卧石,小舟被汹涌的水流裹挟着,猛地冲下落差,如同巨石般重重砸在下游水面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船体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的河水瞬间大量灌涌进来!
而明军快船也追到了落差边缘,不得不谨慎减速,小心翼翼地寻找安全路径通过落差,眼睁睁看着那艘该死的小舟借着落差加速,如同脱缰野马般消失在前方河道拐弯处的浓雾之中。
“混账!废物!快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军官气得一拳狠狠砸在船帮帮之上,脸色铁青。
桑吉等人借着这短暂争取到的机会,拼命用一切能用的工具将漫进船舱的冰冷河水舀出,同时石磐不顾一切地奋力撑篙,终于在下一段河道找到一处水势相对平缓隐蔽的河湾,岸边是茂密的灌木林和垂下的藤蔓。
“船要沉了!弃船!上岸!”影枭当机立断,语气斩钉截铁。
四人毫不犹豫,立刻跳下几乎半满的、冰冷刺骨的船舱,涉水爬上岸边泥泞的滩涂,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密林深处,迅速消失在了浓雾与黑暗之中。那艘可怜的小乌篷船,在原地打了几个旋儿,缓缓沉入漆水河深沉的怀抱,只留下几个气泡浮上水面,旋即破灭。
他们在漆黑湿滑的山林中跌跌撞撞地跋涉了整整一日,依靠影枭出色的反追踪技巧和野外生存能力,多次故布疑阵,才最终确认彻底摆脱了追兵。根据影枭的判断和沿途稀少的地标,他们此时应该已经进入了耀州地界。耀州窑,天下闻名,其窑址便在州城附近。
为了避免再次暴露于城镇关卡,他们决定不再进入州城,而是由影枭带路,直奔城外的立地坡、上店村等耀州窑核心产区遗址。唐代至宋代是耀州窑的鼎盛时期,其烧造的刻花、印花青瓷技艺登峰造极,“巧如范金,精比琢玉”,被誉为“北派青瓷代表”。入元以后,虽因战乱和市场变化渐趋衰落,仍有不少窑口在坚持烧造,只是盛况不再,广阔的窑址区域内留下了大量废弃的窑炉、作坊、堆料场遗迹,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墓。
抵达立地坡附近时,已是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放眼望去,一片荒凉破败景象。丘陵沟壑之间,遍布着大大小小、早已废弃停火的馒头窑、马蹄窑遗址,它们如同大地皮肤上一个个被灼烧后凝固的巨大伤疤,沉默地耸立在暮色苍茫之中。地面上,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陶瓷碎片和窑具残骸——碗、盘、瓶、罐、壶、灯、枕…各种器形,应有尽有,大多呈耀州窑典型的青黄色、橄榄绿色,上面曾经精美的刻花、印花婴戏、缠枝牡丹、莲塘游鸭等纹路,已被无情岁月和厚厚泥土侵蚀得模糊不清。这是一片被烈火无数次洗礼过、又被时间彻底遗忘的土地,空气中,似乎依旧顽固地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千年不散的烟火气、瓷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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