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似乎永无休止,如同某种亘古存在的背景噪音,填充着王座之下、冰渊两岸那令人难堪的沉默。楚子航站在那里,像一尊被冰雪覆盖的雕像,唯有膝上村雨冰冷的触感,维系着他与这个现实世界最后的、坚实的连接。
王座上的那个存在——他依旧无法完全将其与记忆中的路明非划上等号——提出的问题,像一根无形的冰锥,悬停在他的眉心,寒意刺骨。
是谁在呼唤?
那个混合着巨大悲伤与微弱哼唱的求救信号,那个穿透了神之领域的、执着得近乎绝望的呼唤……他心中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与路明非讳莫如深的过去、与那片暗红色土地紧密相关的轮廓。但他无法确定,更无法宣之于口。那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像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涌出的可能远非他所能控制。
恺撒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上前一步,与楚子航并肩而立,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盯视着对岸王座上的身影,语气带着加图索家继承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审慎:“比起探究那些虚无缥缈的信号,我更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路明非?或者,我该用别的称呼?”
这个问题同样盘旋在楚子航的心头。眼前的“路明非”,气息庞杂而深邃,既有属于他本人的、某种微弱但坚韧的基底,又混合了路鸣泽那惯有的、带着蛊惑与邪异的低语质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脚下冰川般古老而冰冷的意志。这绝非简单的融合,更像是一种……覆盖?或者说,某种更加复杂、更加不可逆的变迁。
王座上的身影对于恺撒直白的问题并未动怒,他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让自己更深地陷入那由苍白骨骼构筑的王座之中,姿态透出一种深沉的疲惫。“状态?”他重复了一遍,暗金色的眼瞳里流转过一丝近似于嘲讽的微光,“一个支付了过高票价,却发现自己仍在旅途中的……旅客罢了。”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手掌,朝向楚子航和恺撒。
那只手,指节分明,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依旧保留着属于人类的形态。然而,在他的掌心正中,一道清晰的、如同碎裂瓷器般的黑色纹路,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速度,向着四周蔓延。
那黑色并非普通的颜色,而是一种“空洞”,一种“缺失”。它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甚至连视线落在上面,都会产生一种被吸入、被湮灭的错觉。纹路的边缘不规则,如同干涸大地的龟裂,又像是某种活物的触须,微微搏动着,散发着令人极度不安的气息。
“这是‘代价’。”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强行介入神的领域,偏转因果的轨迹……世界本身的规则,会排斥这种‘错误’,并且试图‘修正’它。这裂痕,就是修正之力留下的印记。每一次动用接近本源的力量,它都会蔓延一分。”
楚子航的黄金瞳死死盯着那道黑色的裂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裂痕中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侵蚀昆古尼尔、撕裂尼伯龙根的那股“寂灭”权能,同源同质,但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它像是一种寄生在他体内的、活的诅咒。
“当它遍布全身时,会怎样?”楚子航问,声音低沉。
王座上的身影扯动嘴角,似乎想做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但最终只形成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最好的结果,是被规则同化,成为这无尽冰原的一部分,一块拥有意识的冰。或者……更糟,彻底湮灭,连意识残渣都不会留下。”
恺撒的眉头紧紧皱起:“没有解决办法?”
“有,或者没有,取决于你们如何定义‘解决’。”他放下手,那道狰狞的黑色裂痕重新被手掌掩盖,“这裂痕是诅咒,但某种程度上,也是我与更深层规则连接的‘桥梁’。它让我能感知到一些……平时无法触及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壁垒,落在了某个极其遥远的地方。
“比如,那个信号的源头。”他轻声说,暗金色的眼瞳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一种混合着复杂痛楚、无尽眷恋,以及一丝近乎疯狂的执念的光芒,“她并没有完全消失。她的灵魂……因为其本身的纯粹性,以及与白王神力的特殊关联,被锚定在了‘虚无之海’与现实的夹缝之中。”
虚无之海?楚子航和恺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与凝重。这是一个从未出现在卡塞尔学院任何典籍中的词汇。
“那是意识的归墟,是记忆的坟场,是一切‘存在’最终趋向‘虚无’的过渡地带。”王座上的身影解释道,语气带着一种描述物理定律般的冷静,“她的信号,是无意识的呼唤,也是她未曾完全沉沦的证明,更是……指引她归来的唯一路标。”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重新聚焦在楚子航身上,那其中的执念变得无比清晰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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