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勒布林那番如同投枪般犀利的质问,让宴会这一角的空气骤然凝固。
伊莱娜脸上那妩媚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冰冷与矜持。她微微扬起下巴,如同扞卫领地的天鹅,毫不退缩地迎向凯勒布林锐利的目光。
“凯勒布林少爷年纪轻轻,对历史的解读却如此……武断。” 伊莱娜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优雅,但语调已然降温,“你只看到了分家与不同,却刻意忽略了那源自同一血脉、同一使命的根源!努门诺尔陆沉,中土蒙尘,正是伊兰迪尔陛下率领忠诚者远航而来,他的两个儿子,埃西铎与安那瑞安,如同车之两轮,鸟之双翼,共同建立了守护中土的自由人类王国!阿尔诺与刚铎,从来就不是陌路,而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兄弟一脉衰微,另一脉伸出援手,重归一统,何来吞并与分裂之说?这分明是古老联盟的复兴,是伊兰迪尔荣光的再现!”
她的话语充满了对古老荣光的追忆与向往,试图将阿维杜伊的宣称包装成一种浪漫而正义的王者归来。
凯勒布林冷笑一声,他显然对这套说辞早有准备,或者说,他本身就极度反感这种脱离现实的血脉浪漫主义。
“伊莱娜女士追忆的荣光,确实令人神往。但请不要忘记历史的全貌!”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锤击在历史的铁砧上,“埃西铎北上建立阿尔诺,却在归途的格拉顿平原遭遇伏击,至尊戒失落,北方的王室血脉虽然延续,但其王国早已在三兄弟的争斗中分裂、衰败!阿塞丹、卡多兰、鲁道尔,哪个不是在内耗中耗尽元气,最终在安格玛巫王的兵锋下苦苦挣扎,乃至覆灭?”
他目光扫过周围凝神倾听的宾客,仿佛在向所有人陈述一个被刻意忽略的事实:
“而刚铎!独自承担着来自东方和南方的巨大压力,与魔影抗争了数个纪元!我们经历了亲王叛乱、战车民入侵、王室血脉断绝的痛楚!是刚铎的将士,用鲜血和生命守住了这白色之城,守住了人类最后的希望!北方的兄弟在他们自己陷入困境时,可曾给予过刚铎实质性的援助?如今,他们衰落了,却要凭借一纸古老的血脉文书,来接管我们用无数牺牲扞卫的土地和传统?这公平吗?这合理吗?!”
凯勒布林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话语中的力量丝毫未减:“女士所说的复兴,在我看来,更像是一场不对等的索取!刚铎有自己的律法,有自己的传承,更有自己迫在眉睫的威胁!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了解刚铎、能带领刚铎应对眼前危机的国王,而不是一个需要刚铎去适应、去供养的古老符号!”
伊莱娜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沉默的年轻贵族言辞如此激烈,且句句直指要害。她强压着怒意,反驳道:“凯勒布林少爷是在质疑埃西铎陛下直系血脉的合法性与能力吗?阿维杜伊陛下同样是历经磨难的王室后裔,他……”
“我质疑的是时机和现实,女士!” 凯勒布林打断了她,语气斩钉截铁,“在魔栏农的鲜血尚未干涸,东方的战车民可能卷土重来,内部权力结构尚未稳固的当下,引入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可能引发无尽法理争论和内部撕裂的北方宣称者,对刚铎而言,是福是祸?!”
两人的争论已经从历史渊源上升到了现实政治的尖锐对立。
一个强调血脉正统与古老盟约的浪漫延续,一个强调现实危机与本土利益的冷酷考量。
而哈涅尔,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一旁,手中那杯伊莱娜递来的酒几乎未曾动过。
他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仿佛被这激烈争论所震撼的茫然,目光在伊莱娜和凯勒布林之间游移,似乎难以判断孰是孰非。
但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分析着每一句话背后的立场、动机和潜在力量。
伊莱娜,无疑是阿维杜伊在米那斯提力斯的触角之一,她利用自己的魅力和对古老历史的渲染,试图影响舆论,为北方国王造势。
她的背后,可能还站着一些对埃雅尼尔强势作风不满,或者希望通过支持弱势的北方宣称者来获取更大政治空间的刚铎内部势力。
而凯勒布林,他的立场非常鲜明——刚铎利益至上。
他并非简单地支持埃雅尼尔,而是反对任何可能削弱刚铎、引发内乱的选项。
他的发言逻辑清晰,直指北方宣称的现实弊端,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务实派贵族和军方人士的心声。
他的父亲法尔松男爵在一旁并未阻止,甚至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赞许,可见这很可能也是他们家族的立场。
这场南北之争,本质上也是刚铎内部不同政治理念和利益集团的碰撞。
哈涅尔心中暗忖:阿维杜伊的宣称看似法理充分,但在刚铎经历魔栏农之痛、急需强有力领袖的现实面前,显得有些苍白和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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