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涅尔感觉自己仿佛在一条漆黑、冰冷的长河中漂流了无数个世纪。
意识时而沉入无边的黑暗,时而又被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所惊扰——格伦坠落的身影、奥克狰狞的咆哮、银剑划破黑暗的弧光、还有那枚紧贴胸口、传来阵阵悸动与灼热的戒指……疲惫如同最沉重的枷锁,束缚着他的灵魂,让他想醒,却无力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终于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近在咫尺的、异常明亮的眼睛。
那眼睛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冰湖,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他虚弱的脸庞,眼神中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审视般的好奇与探究,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窥视他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是艾丽娅。
她似乎没料到哈涅尔会突然醒来,那探究的目光与哈涅尔刚刚睁开的、尚带迷茫的眼神瞬间撞个正着。
艾丽娅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慌乱,但她立刻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敛起,瞬间将所有外露的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恢复了那副温顺恭谨的模样。
“少爷,您醒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异常,仿佛刚才那充满探究意味的凝视只是哈涅尔的幻觉。
她熟练地端过一碗温水,用银勺轻轻搅动,准备喂给他。
哈涅尔没有立刻喝水,他撑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勉强半坐起来,只觉得浑身骨骼如同散架般酸痛,尤其是头脑,昏沉得厉害。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
艾丽娅将水碗递到他唇边,让他小口啜饮着,同时用她那特有的、没有起伏的语调回答:“少爷,您睡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
哈涅尔心中一震,呛咳了几声。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胸口。
那枚银色的戒指依旧紧贴着他的皮肤,传来的不再是战斗时的灼热与狂暴,而是一种温润的、仿佛沉睡般的冰凉。
但正是这种正常,反而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时刻,是这股力量支撑着他斩杀了戈格,但那股几乎要吞噬他理智的暴怒与嗜血,也同样源自于此。
这枚戒指,到底是什么来历?
它选择自己,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种无法掌控、源自未知的力量,让他感到深深的忌惮。
温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也让他昏沉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暂时压下对戒指的疑虑,眼下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处理。
“艾丽娅,去请法尔松过来。”
“是,少爷。”艾丽娅躬身退下,动作轻盈无声。
没过多久,书记官法尔松便快步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窝深陷,但看到哈涅尔醒来,眼中还是露出了一丝由衷的欣慰。
“大人!您终于醒了!这真是太好了!”法尔松的声音带着激动。
哈涅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直接切入正题:“法尔松,告诉我,我们的损失……有多大?”
法尔松脸上的欣慰迅速被沉重所取代。他翻开随身携带的羊皮纸卷,声音低沉地汇报道:“大人,此战……我们损失极其惨重。护卫队方面,阵亡二十一人,其中包括五名魔栏农老兵;重伤失去战斗力者十五人;轻伤几乎人人带伤。参与防守的村民青壮,阵亡三十七人,重伤二十二人……”
他每报出一个数字,哈涅尔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阵亡五十八人,重伤三十七人!这几乎是卡伦贝尔目前能动用的所有青壮劳力和战斗人员的一半!
尤其是那五名魔栏农老兵的损失,更是无法用数字衡量的战力折损!
“……箭矢几乎消耗殆尽,围墙多处破损严重,尤其是东面,几乎需要重建。武器损毁也很多……”法尔松继续汇报着物资的损失。
哈涅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剧痛和无力感。
肉疼,无比的肉疼!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底,经此一役,几乎被打回了原型。
卡伦贝尔的元气,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恢复。
但随即,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在他脑海中骤然形成!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悲伤和损失已经无法挽回,但他必须为活着的人,为卡伦贝尔的未来,攫取一切可能的资源和……威慑力!
“法尔松,”哈涅尔打断了他的汇报,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去通知多尔,让他放下手头所有事情,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法尔松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铁匠多尔带着一身烟火气息匆匆赶来,他的脸上也满是疲惫,但眼神依旧坚毅。
哈涅尔示意法尔松先出去等候,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多尔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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