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刮过黑石城边缘的流民营，草棚的帆布被吹得哗哗作响，像无数只哀嚎的野兽。临时搭建的医疗棚里挤满了人，浓重的草药味混着汗臭和霉味，让人胸口发闷。十几个流民躺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脸色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上的红疹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得人心头发紧。
“咚！咚！咚！”医疗棚外传来沉闷的鼓声，一个穿着破烂兽皮、满脸油彩的巫医正围着篝火跳大神。他手里摇着挂满铜铃的法杖，光着的脚丫在泥地里跺出一个个深坑，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油彩顺着脸颊往下淌，看着格外诡异。周围的流民们则跪在冰冷的地上，双手合十不停地磕头，有人把家里仅剩的干粮往巫医面前的陶罐里塞，祈求“神灵”能驱散瘟疫。
“都给我住手！”李彻带着医官周先生和一队士兵穿过人群，看到这荒唐的场面，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刚巡完城就接到报告，说流民营爆发了“怪病”，没想到一来就撞见巫医装神弄鬼。系统面板在眼前急促闪烁：【紧急警报！检测到变异链球菌聚集性感染，当前感染人数17人，因迷信活动导致病菌加速传播，预计24小时内感染人数将翻倍！】
巫医被打断仪式，非但没收敛，反而停下舞步，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李彻，尖声喊道：“哪来的狂徒？竟敢惊扰山神降法！这是山神发怒降下的瘟疫，你们这些凡人不敬神明，迟早要被瘟疫吞噬！”他猛地指向旁边一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那孩子是三天前随流民逃来的，此刻正发着低烧，“尤其是这个灾星！她一到营地就爆发瘟疫，必须把她献祭给山神，才能平息怒火！”
“放你娘的狗屁！”李彻上前一步，一脚踹翻了巫医面前的陶罐，里面的干粮撒了一地，“什么山神发怒？这是病菌感染！是不干净的水源和密不透风的环境招来的病！再敢妖言惑众，我先把你绑去喂狗！”
“你亵渎神灵！”巫医尖叫着扑上来，却被旁边的士兵一把按住。他挣扎着嘶吼：“大家快看！他就是灾星！是他把瘟疫带到黑石城的！去年他流放路过咱们村，村里就死了人，现在他来了，瘟疫又爆发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流民们本就惶恐不安，被巫医这么一煽动，看向李彻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敌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李彻道：“你……你真是灾星？那你快走吧，别害了我们……”几个失去亲人的流民更是情绪激动，捡起地上的石子就要砸过来。
“都给我冷静！”李彻厉声喝道，声音里的威严让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谁再敢动手，按通敌论处！周先生，给大家说说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官周先生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草药包道：“乡亲们，这不是瘟疫，更不是山神发怒！这是风寒入体引发的热病，加上营地水源不干净，病菌在人群里传开了。只要按时喝药、勤洗手、烧开水喝，保证通风，很快就能好！”
“骗人！”巫医还在挣扎，“周老头收了他的银子，帮着说谎！去年王家庄的瘟疫，就是跳大神跳好的，你们忘了？”
还真有人被说动了，小声议论起来。李彻知道，空口白话没用，必须拿出真凭实据。他对士兵道：“把所有患者抬到西边的空棚子隔离，用石灰画圈，不准任何人靠近！再烧三大锅艾草和苍术，整个营地都要熏一遍！周先生，立刻调配退烧药，给每个人都喝上！”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两个士兵抬一个患者，小心翼翼地往隔离区送。周先生则带着药童支起药锅，开始熬制草药。但流民们还是半信半疑，不少人偷偷往巫医那边凑，显然还指望他能“驱邪”。
李彻盯着被按在地上的巫医，冷声道：“你不是说能治病吗？现在就给你个机会。那边那个发烧最重的老汉，你要是能治好他，我就信你是‘神使’；治不好，就别怪我不客气！”
巫医眼睛一转，以为李彻怕了，立刻喊道：“放开我！只要让我施展神法，别说一个老汉，就是整个营地的瘟疫都能驱散！”
士兵松开手，巫医立刻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些黑乎乎的粉末。他围着发烧的老汉跳了阵舞，把粉末混着脏水灌进老汉嘴里，又在老汉额头画了个诡异的符号，然后得意地看着李彻：“等着吧！半个时辰内，他必退烧！”
周围的流民都屏住呼吸盯着老汉，连李彻也握紧了拳头。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老汉不仅没退烧，反而开始抽搐，脸色变得青紫。周先生赶紧上前把脉，脸色凝重地说：“不好！他喝的‘神水’有毒，快灌解毒汤！”
“你这骗子！”老汉的儿子冲上来就要打巫医，被李彻拦住。李彻指着抽搐的老汉，对所有流民道：“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你们信的‘神法’！他给人喝的根本不是神水，是有毒的草药！治病要靠周先生这样的医官，要靠草药和干净的水，不是跳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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