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的烈日,依旧霸道地炙烤着省实验中学的田径场。塑胶跑道蒸腾起的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象,空气里那股特有的、混合着橡胶和阳光的微焦气味,浓得化不开。
周曜野刚刚完成一组高强度的百米冲刺,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滚烫的塑胶地面上,瞬间消失无踪。他扯了扯湿透的背心领口,走到场边猛灌了几口水,喉结急促地滚动。短跑组的队友们或坐或躺,累得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曜野,最后再来一组400!就当放松了,注意节奏,别冲太猛!”教练的声音穿过热浪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周曜野拧紧水瓶盖,随意地“嗯”了一声。400米对他来说不是主项,但作为提升耐力和速度保持能力的训练,必不可少。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重新站上起跑线。即使只是训练,他琥珀色的眼眸里也习惯性地燃起了那种属于猎食者的专注光芒——锁定目标,全力冲刺。
“预备——” 助理教练的声音响起。
砰!
发令枪响的瞬间,周曜野再次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前300米,他刻意压着速度,保持一种流畅的、富有弹性的奔跑姿态。火红的钉鞋规律地敲击着跑道,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噗噗”声。他的呼吸平稳,步幅依旧惊人,每一次蹬伸都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然而,400米毕竟是“死亡距离”。进入最后一个弯道,熟悉的生理反应如期而至。乳酸开始在腿部肌肉深处疯狂堆积,每一次抬腿都变得沉重,肺像被砂纸摩擦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汗水模糊了视线,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呼啸的风声。
**直道!冲刺!**
周曜野咬紧牙关,身体前倾,榨取着肌肉里最后一丝力量,强行拉高步频,向着终点线发起最后的冲击。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眼中只有前方那条象征结束的白线。肾上腺素飙升,周围的喧嚣——队友的呐喊、教练的哨音——都仿佛被隔在了一层厚厚的玻璃之外。
就在他几乎将所有感官都投入这场与自身极限的搏斗时,一道纤细的身影毫无预兆地从跑道内侧、靠近主席台台阶的阴影处闪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校服、扎着简单马尾辫的女生。她低着头,脚步匆匆,怀里紧紧抱着一本厚厚的、贴满了各色标签的笔记本,另一只手还捏着一支笔,似乎在争分夺秒地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有留意到跑道上正有一个身影以惊人的速度向她逼近。
周曜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让开!”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嘶吼出声,声音在缺氧的胸腔里挤压变形,带着一丝惊怒的沙哑。
但太晚了。
他正在全力冲刺的惯性轨道上,那女生又出现得太过突然。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零点几秒内就被吞噬殆尽。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女生短促的惊呼和书本纸张哗啦啦散落的声音。
高速奔跑的庞大动能毫无保留地撞上了那道纤细的身影。周曜野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柔软的墙,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也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踉跄扑去,凭借着惊人的核心力量和求生本能,他勉强用手撑了一下滚烫的塑胶地面,才避免了彻底摔倒,但膝盖和手掌还是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摩擦痛感。
被他撞到的女生则没那么幸运。她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直接被撞得向后跌坐在地上,怀里的笔记本和里面的试卷、错题页天女散花般飞溅开来,撒满了她身边的一小片跑道。那支笔也“啪嗒”一声弹飞出去老远。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曜野撑着地面,急促地喘息着,汗水混杂着塑胶颗粒沾在火辣辣的手掌上。他猛地抬起头,带着训练被打断的暴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凶狠地瞪向那个“罪魁祸首”。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因惊吓和疼痛而煞白的脸。女孩大概是被撞懵了,坐在地上,眼神有些茫然和惊恐,马尾辫散乱了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她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先伸手去拢那些散落在地的、写满密密麻麻笔记的纸张,动作慌乱又急切,仿佛那些纸比她自己还重要。
她的校服裙摆蹭上了黑色的塑胶碎屑,裸露的小腿上有一道明显的擦伤,正慢慢渗出细小的血珠。膝盖处的布料也磨破了,露出底下同样擦红的皮肤。
塑胶跑道刺鼻的味道,汗水的咸腥,还有书本散发的油墨和纸张气息,混杂在燥热的空气里。
周曜野那点因冲刺被打断而涌起的怒火,在对上那双受惊的、水汽氤氲的眼睛时,莫名地滞了一下。他看着她不顾疼痛,只顾着抢救那些写满字的纸张,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喂!你……” 他声音里的怒气未消,但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异样。他撑着膝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在女孩身上投下一片阴影,语气依旧生硬,带着短跑运动员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跑道训练时间,瞎闯什么?没看到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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