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话音落下，路明非感觉整个房间的氧气都被抽走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被邀请来参加一场屠龙的盛宴，而是被绑上了一座即将开演的舞台。
灯光、剧本、观众一应俱全。
只差他这个主角，在最关键的时刻，撕下那张名为“废柴”的面具。
“简直是胡闹！”
凯撒终于无法维持他的优雅，他站起身，气场全开，如同君王在质问一个荒唐的提议。
“校长，我尊重您的决定，但这不代表我能接受一个‘观察员’进入我的战场。战争不是戏剧，我的团队里没有观众席。”
他的目光如刀，扫向角落里的江南，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与警告。
屏幕上，昂热的笑容依旧。
“凯撒，放轻松。每一位伟大的君主，都需要一位忠实的史官来记录他的功绩，不是吗？”
昂热的语气轻描淡写，却精准地戳中了凯撒的软肋。
“你可以把他看作是你的专属记录者，记录你如何斩下龙王的头颅。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被载入史册的功业？”
凯撒的眉头紧锁。
他无法反驳，因为昂热的话语包裹着一层名为“荣耀”的糖衣。
拒绝，就等于否认自己的自信。
“最好如此。”凯撒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重新坐下，但他看向江南的眼神，已经从警告变成了审视。
审视一个随时可能被他清理掉的“杂物”。
“既然没有异议了。”昂热拍了拍手，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那么，‘夔门’计划正式启动。你们的专机将在三小时后于学院停机坪起飞。装备部会为你们提供一切所需。”
昂热的目光最后扫过四人。
“孩子们，去吧，为学院带回胜利。”
说完，巨大的屏幕墙暗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应急灯的幽蓝光芒。
会议结束了。
凯撒第一个起身离开，他经过江南身边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用肩膀带起的风，送去一句冰冷的警告。
“别碍事。”
楚子航紧随其后，他只是看了江南一眼，眼神里没有情绪，然后便与黑暗融为一体。
路明非像个被赦免的囚犯，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他低着头，想从墙边溜走。
就在他即将与江南擦肩而过时。
“别让观众失望。”
一个极轻的声音，几乎无法听见，却精准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路明非的身体僵住了。
他慢慢抬起头，看到江南正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嘲讽，没有威胁，只有一种冰冷的、探究的“期待”。
那是在期待一场精彩的演出。
路明非落荒而逃。
江南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
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三峡水库，一个潮湿、肮脏、充满未知细菌和混乱元素的地方。
这违背了他的一切生存准则。
但为了获得最干净的、最原始的数据，他必须亲临现场。
他的言灵“墓志铭”，可以抹除痛苦和错误。
但它抹不掉“真实”。
而路明非，就是他要去挖掘的，最深处的“真实”。
三小时后，卡塞尔学院的私人停机坪。
一架黑色的湾流G650公务机，在夜色中静默地等待着它的乘客。机身上，那条衔尾蛇的校徽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银光。
机舱内，奢华与压抑并存。
凯撒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最宽敞的对坐沙发区，面前摆着一杯冰镇的香槟，他正用一块丝绸擦拭着他的猎枪“狄克推多”。
楚子航选了一个靠窗的单人位，怀抱村雨，闭目养神，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路明非则缩在最后排的角落，假装全神贯注地攻略着掌机里的游戏，试图用像素世界的打打杀杀来麻痹自己。
江南坐在路明非斜对面的位置。
他用自带的消毒喷雾和无菌布，仔细地将自己座位、扶手、舷窗以及面前的小桌板擦拭了三遍。他戴着医用级的白色手套，与周围的环境隔绝开来。
他没有看书，也没有看风景。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偶尔会落在路明非的身上。
每一次，路明非都能精准地感觉到。
那道视线，不带任何情绪，像是一台高精度扫描仪，在分析他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每一次不自觉的颤抖。
路明非手一滑，游戏里的小人被怪物一刀砍翻。
“Defeated”。
他烦躁地关掉掌机，把头埋进臂弯里。
这架飞机不是交通工具，这是一个移动的囚笼。
飞机平稳地进入万米高空。
机舱前方的液晶屏幕忽然亮起，一个通讯请求弹了出来。
凯撒打了个响指，管家模样的侍者立刻接通了通讯。
屏幕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影像。
他们穿着黑色的执行局作战服，背景是一个堆满仪器的临时指挥中心。
男的沉稳干练，眼神锐利；女的英姿飒爽，表情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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