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的庇护所。世界安静了。
彻底的,纯粹的安静。
江南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的颤抖慢慢平息。他从未体验过如此的宁静。
没有龙王的低语。
没有血脉中那股肮脏力量的躁动。
他紧绷了十几年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松弛下来。
他闭上眼睛,几乎要沉入一片纯白的睡眠。
“真可怜。”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最深处响起。
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一丝嘲弄,清晰得令人发指。
江南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他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无垠的纯白。
幻觉?
是离开前的最后回响?
他告诉自己。
瓶子……瓶子已经被校长带走了。那个肮脏的源头,已经不在这里了。
“你以为那个瓶子里装的是我?”
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你以为你把那个破瓶子交出去,就能摆脱我了?江南,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天真。”
江南猛地坐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空无一物。
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
它就在他的脑子里。
一直都在。
“为什么……”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为什么你还在?”
“我为什么不能在?”那个声音反问,充满了愉悦,“那里面装的,是我那个愚蠢的后代,诺顿。一个被混血种杀死,只剩下一捧骨殖的失败者。他连自己的王座都保不住,只能在一个破瓶子里苟延残喘,多可悲啊。”
“你抱着他的骨灰,听着他的哀嚎,就以为那是王的力量?”
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近乎亲昵的,却又充满了恶意的语调说:
“而我……我在你的身体里。在你的血里。在你的灵魂里。”
“你觉醒的那一刻,我就与你同在。”
“我们早就融为一体了,我的宿主。”
江南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干净,苍白,没有任何瑕疵。
但在他的感知中,那双手上仿佛爬满了看不见的、蠕动的蛆虫。
污秽的源头不是那个瓶子。
污秽的源头……是他自己。
“你以为你把垃圾扔掉了?”那个声音发出了最后的嘲讽,“不,你才是那个垃圾桶。一个装载着黑王灵魂的,肮脏的容器。”
江南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
他蜷缩起来,用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将那看不见的“东西”从血肉里挖出来。
这个纯白的世界,瞬间变成了最肮脏的地狱。
而他,被永恒地钉死在了地狱的中央。
而他,被永恒地钉死在了地狱的中央。
冰窖的监视室内。
巨大的屏幕墙分割成数十个小块,无死角地展示着那个纯白房间的一切。
昂热和施耐德并肩站立,沉默地看着屏幕中央那个蜷缩的身影。
他们能看到江南脸上的绝望,能看到他用指甲在自己皮肤上划出血痕,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不似人声的嘶吼。
“精神彻底崩溃了。”施耐德的声音和他身处的地下空间一样冰冷,“他体内的龙类基因正在被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激活。这是龙化的前兆。”
他看向昂热:“校长,我们必须做出决断。在他彻底失控前,执行‘拔除’程序。”
昂热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他看着那个少年在纯白的地板上留下自己肮脏的血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是足以淹没整个世界的悲伤。
“拔除?”昂热的声音很轻,“施耐德,我们把他从一个精神病院里带出来,告诉他他是个英雄。我们把他推上战场,让他去面对他最恐惧的东西。现在,他破碎了,你却想把他像一件损坏的工具一样处理掉?”
“他是容器,校长。”施耐德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一个装载着黑王尼德霍格血脉的容器。现在,这个容器出现了裂痕。我们不能赌尼德霍格血脉会不会从裂缝里爬出来。”
昂热没有反驳
因为施耐德说的是事实。
屏幕上,江南的疯狂举动渐渐停息了。
他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指甲里满是血污,白色的地面上,那几道血痕刺眼又丑陋。
他最憎恶的污秽,最终来自于他自己。
“看,多努力啊。”
黑王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赞许。
“你终于明白了。你不是在清洗世界,你是在清洗你自己。可惜,你永远也洗不干净。”
“放弃吧,我的宿主。别再挣扎了。接受这份污秽,接受这份力量。接受你自己。”
江南没有回应。
他只是睁着眼睛,盯着纯白的天花板。
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的脑子里,也什么都没有了。
逃避不了。
清洗不掉。
那就……停止。
停止思考,停止感知,停止存在。
如果自我就是污秽的根源,那么就舍弃自我。
他的眼神,慢慢失去了最后的焦点。
那双曾映出星辰的眸子,变成了一对黯淡无光的玻璃珠。
他不再颤抖,不再呼吸急促。
他变成了一具安静的、精致的人偶。
一个完美的,空洞的容器。
监视室内,生命体征监测仪上,江南的心跳和呼吸频率降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低值,几乎与冬眠的爬行动物无异。
“他的生命体征在衰退。”一名技术人员报告。
施耐德皱起了眉。
而昂热,只是闭上了眼睛,轻声说了一句:
“他把自己……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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