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仿佛置身事外的菜叶长老身上。
菜叶长老慢吞吞地抬起头,绿色刘海下露出的半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平淡淡:“哦。” 她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突然多了三个“弟子”,目光在宋玉、林枫、红灵身上扫过,语气毫无波澜:“既如此,我院中的药圃缺人松土,林中枯枝需要清理,新播的‘星泪草’种子也该浇水了……从明日起,每日卯时,开始修炼,迟到者,罚挑水十缸。” 说完,她又低下头,仿佛继续研究地砖去了。
然而,细心如宋玉和玛修,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菜叶长老低头瞬间,她那沾着泥点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种古井无波下,悄然泛起的、名为“欢喜”的涟漪。终于,有人愿意传承她视若珍宝的自然之道了。
云凰掌门见状,拂尘轻扬,声音响彻大殿:“善。既如此,裁决如下:自即日起,撤回后山所有巡山弟子。林枫、宋玉、红灵三人,交由菜叶长老教导,责其每日入后山,修炼自然之道,培育灵植,修补山林生态。此为其一,弥补过失。其二,兼负巡山职责,守护后山生灵安宁,以儆效尤,直至山中生机恢复如初,再行定夺!尔等,可心服?”
“弟子领命!谢掌门师尊,谢诸位长老宽宏!” 三人齐声应道,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责罚虽重,却蕴含着机缘与希望。尤其是林枫,感受到手中卷轴的温润和小亚脖子上珠串传来的奇异暖流,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新的动力。
......
卯时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云岿山的后山树林里迎来了新的“访客”。
菜叶长老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沾着新旧泥点的白绿长袍,绿色刘海遮住大半张脸,像个沉默寡言的稻草人,站在一片刚被清理出来、还散发着泥土腥气的荒地前。她身边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农具、成筐的树果种子、以及散发着不同灵光气息的嫩苗,还有十几株硕大的树果幼株。
林枫第一个动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眼中带着一丝热切。他熟练地拿起一把沉重的玄铁锄头——这锄头显然经过灵力加持,比寻常农具沉重数倍,锄刃寒光闪闪。得益于之前为菜叶长老打理花田的“委托”经验,以及心中那份急于修复后山生态的迫切,林枫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红灵看着林枫熟练的翻地,撇了撇嘴,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她个子娇小,力气却大得惊人。体修一脉打熬出的筋骨,此刻在农活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单手就拎起一把需要两人合力使用的巨型铁锹,轻若无物。
“看我的!”红灵娇喝一声,双腿微屈,腰身一拧,铁锹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插入地面!那架势,不像是在挖坑,倒像是在施展某种开山裂石的武技。
“喝!”
“哈!”
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每一次铁锹挥动,都带起大块泥土飞溅。三尺深的树坑,她几下就挖好了,边缘整齐,坑底平整。接着,她放下铁锹,双手抱起一棵比她还高的树果幼株,轻松放入坑中,然后双掌灌注斗气,对着回填的泥土就是一阵连环拍击!
“砰砰砰!”
泥土被拍得如同铁板般结实,效率高得吓人。只是那动静,实在不像是在种树,倒像是在打桩练功。菜叶长老的刘海似乎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但终究没说什么。
与林枫的熟练和红灵的“高效”相比,宋玉就显得格外……狼狈。
她苦着脸,看着分配给自己的任务——将小山般的枯枝败叶运到远处的堆肥坑。她试着抱起一捆比她人还高的枯枝,刚离地三寸,就感觉双臂酸麻,腰杆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走了没两步,脚下被一根突出的树根一绊,“哎哟”一声,连人带枯枝摔了个四仰八叉,尘土飞扬。
“噗嗤……”红灵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林枫忍着笑,想过去帮忙,却被宋玉倔强地摆手拒绝——她可不想在菜叶长老面前显得太没用,而且,咩啪就在她袖子里急得直拱,可偏偏不能让它出来帮忙!
宋玉咬咬牙,放弃了“力拔山兮”的幻想,开始每次只抱一小捆,踉踉跄跄地在药圃和堆肥坑之间来回奔波。几趟下来,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白皙的脸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精心梳理的长马尾也散乱不堪,道袍更是皱巴巴沾满污渍。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想立刻躺平睡到天荒地老。
然而,当菜叶长老开始检查松土情况,并指着翻出的泥土中夹杂的一些颜色、形态各异的杂草和菌类,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问:“你们可知,这些为何物?留否?除否?”时,咸鱼宋玉仿佛瞬间换了个人。
她顾不上浑身酸痛,立刻凑上前,眼神变得专注而明亮。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带着紫色斑点的叶子,又拨弄了一下一颗乳白色的小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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