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髓的冰冷药力迅速渗透,如同无形的冰网,瞬间包裹住伤口处灼烧般的剧痛和不断蔓延的肿胀感,将其强行压制下去!
那尖锐的、撕裂神经的痛楚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被冻结的钝感。
陈暮紧绷的身体在冰凉的触感和容容双手稳定的禁锢下,一点点放松下来。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只剩下低低的抽噎,碧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容容专注的动作。
容容移开寒玉髓。伤口处的红肿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一些,渗血也减缓了。她拿起一个细颈的白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极其清冽、带着强烈草木辛香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她倾斜瓶身,一滴浓稠如蜜、闪烁着淡金色光泽的液体,精准地滴落在伤口最深处翻卷的皮肉上!
“唔!” 一股比之前寒玉髓更加强烈、如同无数细密钢针攒刺般的剧痛猛地袭来!陈暮疼得浑身一颤,小脸瞬间惨白,刚刚憋回去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眶!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再次哭喊出声。
容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似乎完全预料到了这药液的刺激性。在那滴金色药液触及伤口的瞬间,她做了一件让陈暮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微微低下头,靠近陈暮受伤的手臂。
然后,她轻轻地、极其自然地,对着那滴落药液、剧痛翻腾的伤口,缓缓地、柔柔地,吹了一口气。
“呼——”
那气息微凉、轻柔,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风拂过新生的柳枝。它带着容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草木清甜气息,瞬间拂过陈暮被剧痛灼烧的伤口。
奇迹发生了!
那如同钢针刺入骨髓的剧痛,在这轻柔的吹拂下,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地、不可思议地减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的、带着微微麻痒的舒适感!
仿佛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了伤口所有的褶皱和痛苦。
陈暮猛地呆住了!身体因为巨大的反差而僵直。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碧色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睁大,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容专注而平静的侧脸。
她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嘟起,吹气的动作轻柔而认真,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光洁的额角甚至能看到一丝因为专注而渗出的细微汗珠。
那轻柔的、带着草木甜香的气息,一遍遍拂过伤口,如同最神奇的咒语,驱散了所有的痛苦,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
这暖流并非来自药液,而是来自这轻柔的吹拂本身,来自容容此刻毫无保留的专注和温柔。
“不疼了。”
容容停止了吹气,抬起头,碧色的眼眸平静地迎上陈暮呆滞的目光。她的声音依旧清泠,却不再像玉石相击般冰冷,而是如同被阳光晒暖的溪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慰灵魂的温柔力量。
只有三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最强大的治愈魔法。
陈暮眼中的泪水,原本因为剧痛而再次蓄满,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术,悬在眼眶边缘,再也无法坠落。
手臂上那清凉麻痒的感觉无比真实,容容姐姐近在咫尺的沉静面容和那句轻柔的“不疼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填满了刚刚被恐惧和委屈掏空的心房。
一股汹涌的、滚烫的热流,比苦情树的光雨更温暖,比花圃的泥土更踏实,比任何一次成功的识字或刻写带来的满足感更加强烈,瞬间从心脏最深处奔涌而出,流遍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被珍视、被守护、被温柔以待的,从未有过的暖意!
他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手臂的伤口,忘记了摔下树的恐惧,也忘记了雅雅那刺耳的大笑。他碧色的眼眸里,只剩下容容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沉静而温柔的碧色眼眸。
小小的身体不再颤抖,反而挺直了一些,仿佛在汲取这份温暖的力量。
容容没有再说话。她拿起那卷洁白的绷带,动作熟练而轻柔地开始为陈暮清理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泥土,然后仔细地缠绕包扎。
她的动作稳定而精准,指尖偶尔触碰到陈暮的皮肤,带来微凉的触感,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森林边缘,巨大的苦情树根系如同沉默的山脉延伸至此。
夕阳金色的余晖穿过高耸的树冠,化作一道道斜长的光柱,穿透林间薄薄的雾气,如同神圣的探照灯,恰好将蹲在苔藓地上的两人笼罩其中。
光尘在容容墨绿色的发梢和陈暮沾着泥污的柔软胎发上跳跃。微风吹过,带来远处花圃里宁神草的淡淡香气。陈暮安静地坐着,任由容容处理伤口,碧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手臂上清凉的感觉和心底那汹涌的暖流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归属感。
在这片被夕阳和苦情树根系守护的角落,伤口带来的泪水终究没有落下,却在心底化作了比苦情树金叶更加温暖、更加永恒的光。
容容那句轻柔的“不疼了”,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第一次,如此清晰而牢固地,将他与涂山,与眼前这个沉静的绿衣身影,紧紧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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