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容很淡，却如同破晓的晨光，瞬间照亮了陈暮小小的心房！他得到了肯定！他读懂了！巨大的满足感和被认可的喜悦如同甘泉，瞬间滋润了他因千草园私语而干涸龟裂的心田！
他用力地点头，小拳头无意识地握紧，指节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白。
容容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沉静。她没有停留在这小小的成功上，指尖轻点，光幕上的文字随之翻动，出现了新的内容。
这一次，文字旁配的插画不再是山水，而是一幅描绘集市的热闹场景：形态各异的狐妖（有些甚至保留着部分兽形特征）在街道两旁摆摊，售卖着奇异的发光矿石、散发着药香的植物、还有精致的法器符箓。
文字也变得更加复杂，出现了许多描述交易、物品、数量的词汇。
“灵…灵谷…坊…市…” 陈暮辨认着标题，目光扫过画面中一个正在用布袋称量金色谷物的狐妖摊位，“日…日…均…交…交易…灵…灵谷…米…三…三…” 他卡在了数字和量词上，小脸又皱了起来。三什么？三筐？三袋？还是三颗？画面中的谷物堆积如山，他完全无法估量。
容容并未立刻解答。她放下那枚展开的玉简，让它依旧悬浮在陈暮面前。
她走到旁边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书案一角，静静摆放着那架陈暮无比熟悉的、由深褐古木与黑白玉珠构成的古朴算盘。
她的指尖落在算盘上，却没有立刻拨动。她拿起书案上一块空白的玉板，另一只手拿起那支细如发丝、闪烁着微芒的灵犀刻笔。笔尖落在玉板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流畅地刻下几行清晰的人类文字——这是为了方便陈暮理解：
灵谷米一袋 = 十斗
灵谷米一斗 = 十升
今日坊市购入：
甲字号摊位：灵谷米 三袋 五斗
乙字号摊位：灵谷米 二袋 七斗
丙字号摊位：灵谷米 四袋 一斗
问：今日坊市共购入灵谷米多少袋？多少斗？
刻写完毕，容容放下刻笔。她的目光平静地投向陈暮，并未说话，只是微微扬了扬下颌，示意他看玉板，又看了看静静躺在案上的算盘。碧色的眼眸里，是清晰的引导和无声的考校。
陈暮立刻明白了容容的意思。他看看玉板上那些清晰的文字和数字，又看看那架沉默的算盘。这一次，不再是面对红红姐灵枢图时的全然茫然！
他认得这些字！他理解“袋”、“斗”、“升”的关系！虽然数字对他来说依旧庞大复杂，但他有了工具——容容姐姐的算盘！
巨大的挑战感瞬间点燃了他的斗志！千草园那些“豆芽菜”、“笑话”的嘲讽，在此刻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燃料！他要用这算盘，用容容姐姐教给他的秩序，去征服这些冰冷的数字！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案前。小小的身体需要极力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够到算盘的上半部分。他伸出小手，学着容容的样子，努力用指尖去拨动那些光滑的玉珠。
动作笨拙而生涩，远不如容容那般行云流水，甚至因为紧张，一颗黑檀木珠卡在了档位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的小脸瞬间涨红，碧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窘迫，下意识地飞快瞥了一眼容容。
容容依旧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而非那颗卡住的珠子。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不耐或责备，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观察，如同花圃里注视着幼苗破土的园丁。
陈暮的心稍稍安定。他不再看容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眼前的算盘和玉板的数字上。他回忆着容容之前演示的进位规则，回忆着那些代表不同位阶的档位。
“甲字号…三袋…五斗…” 他喃喃自语，小脸紧绷，如同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他先在代表“袋”的档位（他凭直觉选择了中间一档）拨动三颗白玉珠（下珠五颗，一颗代表一，两颗代表二？不，容容说过上珠一颗代表五，但档位…他混乱了！）。
“袋…十斗…斗…” 他努力理清关系，小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尝试着在代表“斗”的档位拨动五颗黑珠（代表五）。然后是乙字号：“二袋…七斗…” 他继续在“袋”档加两颗？不对，档位好像错了！
他又手忙脚乱地去调整之前拨动的珠子，算珠在档位上滑动、碰撞，发出杂乱无章的“哒哒”声，与他剧烈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
时间一点点流逝，书案前只有陈暮粗重的喘息和算珠磕磕绊绊的碰撞声。他小小的身体因为持续的紧张和踮脚而微微颤抖，指尖因为用力拨弄而微微发红。
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完全搞错了，想要放弃，但一抬眼看到玉板上那些清晰的文字，想到容容姐姐就在旁边看着，想到腰间玉佩传来的温润暖意，那点退缩的念头就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咬着下唇，碧色的眼眸里燃烧着近乎执拗的火焰，一遍遍地尝试，一遍遍地推倒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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