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把草茎往嘴里一叼，刚想说点什么暖场，结果风一吹，草直接飞了。他懒得捡，抬脚就朝那半埋在冰川里的断裂石门走去。
李昊跟在后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内侧刻的家徽暗纹。每走一步，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一下，像是有人在他血脉里埋了根线，正慢慢往深处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既不像痛，也不算痒，倒像是一段沉睡的记忆被谁用指尖拨动了一下，涟漪一圈圈荡开，搅得心神不宁。
“这门看着比昨晚还冷。”墨轩伸手摸了下石门边缘，指尖立刻结了层霜，“上次见这种规格的门，还是青龙拿它当镜子照脸的时候。”
他说话时语气轻佻，可眼神却没放松半分。眼角余光扫过四周——冰壁如镜，映出他们模糊的身影，仿佛有无数个他们在静默中窥视。空气凝滞得古怪，连呼吸都带着回音，像是这座冰川本身也在屏息等待。
李昊没接话，只盯着门缝里透出的那一丝幽光，低声问：“进去之后呢？”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风吞掉。但墨轩听出来了，那不是疑问，是试探，是对未知的恐惧藏在冷静下的微颤。
“进去之后？”墨轩咧嘴，“当然是破解机关、触发剧情、拿到钥匙、开启下一关——你以为这是闯关游戏吗？别急，咱们先开门。”
他抽出破剑，剑身裂纹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将玉佩残片夹在指间，贴着冰层缓缓移动。一道极淡的光痕从碎玉中渗出，在冰面上勾出几道扭曲的星纹。那些线条起初杂乱无章，如同孩童胡乱涂鸦，可随着玉佩滑行，竟渐渐显现出某种规律——三点成角，五点连弧，七点围成环形星带。
“有意思。”墨轩眯眼，“这不是锁，是考卷。”
“考卷？”
“对啊，你看这些纹路。”他用剑尖轻点冰面，“像不像半夜赶作业画出来的星座连线？题目大概是‘请还原千年前某夜星空布局，满分十分，错一个扣命一条’。”
李昊皱眉：“你懂天文？”
“我不懂。”墨轩把残片收回腰间，“但我懂怎么抄学霸的答案。”
他一脚踹在门框左侧第三块浮雕上，咔的一声，整道石门震了震，冰层自中间裂开，露出一条狭窄通道。浮雕上的兽首双眼闪过一丝金芒，随即熄灭，仿佛完成了某种古老的认证。
李昊愣住：“你就这么开了？”
“当然不是。”墨轩拍拍他肩膀，“我只是按下了‘开始考试’的按钮。”
话音未落，地面轻晃，通道两侧石壁缓缓亮起，无数细小光点游走其间，如同星辰流转。头顶穹顶也随之浮现一片浩瀚星图，每一颗星都随着他们的脚步微微闪烁，仿佛整座密室活了过来，成了一个巨大的天象仪。
“来了。”墨轩低声道，“别乱看，这些星星专治多动症。”
刚踏进一步，脚下砖石无声陷落半寸。紧接着，两道寒气凝成的锁链从地底窜出，直扑手腕。墨轩反应极快，破剑横扫，锁链崩散成雾，但头顶一颗星却骤然变红。
“踩错格子了？”李昊紧张地问。
“不是踩错，是看错了。”墨轩抬头盯着星图，“这玩意儿跟你眼睛作对。你看哪颗，哪颗就亮——但它要的是你心里想的那颗。”
“什么意思？”
“意思是，它考的不是眼力，是定力。”墨轩回想起来，“以前白虎带我进过一个类似的阵，老头子在旁边叨叨：‘星移斗转，应于心而不执于眼’。当时我以为他在背诗，现在才知道是提示。”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来，你闭眼，我带你走。”
“你确定？”
“不确定。”墨轩睁开眼，倒退着往前迈步，“但我确定的是，我要是让你自己走，你八成就会冲着家族记忆里的某个星座猛踩，然后咱俩一起变冰棍。”
李昊咬牙，闭上眼，伸手抓住墨轩衣角。掌心全是汗，指尖却冰凉。他能感觉到墨轩的脚步节奏缓慢而坚定，每一步落下前都有短暂的停顿，像是在倾听某种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
墨轩一边倒行，一边凭着记忆中的星轨节奏挪动脚步。每当头顶有星欲亮，他就故意放缓步伐，等那股牵引感消退再继续。两人像跳反向探戈似的，在星光闪烁中缓缓前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不知从何而来，却又似曾相识，勾起李昊童年某次祭典的记忆——那时父亲站在高台上焚香祷告，口中念诵的正是与今日星图相关的古语。
终于，最后一块砖石落下，身后星图熄灭，前方石门轰然开启。
“通关！”墨轩松口气，回头一看，李昊脸色发白，额角渗汗，“你还行不行？”
“没事。”李昊抹了把脸，“就是……刚才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父亲的脸。”
“哦。”墨轩点头，“看来你家祖传颜值不错。”
门后是一间圆形密室，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嵌着十二块晶石，排列成环，隐隐与穹顶星图呼应。石门关闭的刹那，所有晶石同时亮起，随即又逐一熄灭，只剩最东侧一颗泛着微弱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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