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的手指又抬了起来，这次墨轩没再开玩笑。他一把按住那手腕，掌心贴着对方皮肤，能感觉到底下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动，像是有东西在血管里爬——不是血流的搏动，也不是灵力运行的节奏，而是一种诡异的、机械般的震颤，仿佛皮肉之下藏着一根微型齿轮轴，正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驱动着缓缓旋转。
“你这手是装了自动导航？”墨轩皱眉，声音压低了几分，“刚才那群人走的时候，是不是顺手给你下了个远程操控APP？”
李昊咬牙摇头，额角青筋跳了两下，才把手臂压下去：“不是……指令断了。但刚才那一瞬，我脑子里闪过一段画面——像是一道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刻着‘LX-7’。”
他的声音有些发虚，眼神却异常清明。那一闪而过的影像太过清晰，不像幻觉，反倒像是被人强行塞进记忆的一段数据。那扇门后有什么？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自己曾站在门前，心跳如鼓，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苏醒。
墨轩眼神一凝，低头看向腰间玉佩。裂痕还在，刚才反噬的热度已经散了，可指尖碰上去，仍能察觉一丝微弱的震颤，像是它还记得那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道。那种力量没有灵根、不循经脉，更像是从虚空中直接撕开一道口子灌入人间的电流，粗暴、冰冷、毫无生机。
“行吧。”他松开李昊，从地上捡起那块蓝光碎片，边缘还泛着幽蓝的冷芒，触手时竟有种轻微的麻痹感，“既然你们喜欢留作业，那咱们就当回课代表，把答案反向推导出来。”
他盘腿坐下，把玉佩放在掌心，闭眼催动灵力。裂痕处慢慢泛起一层薄光，映出一道扭曲的波纹轨迹，在空中画出几段重复的弧线。那轨迹起初杂乱无章，像是被风吹散的蛛网，可随着灵力注入，逐渐显现出规律——每一段弧线长度相等，拐弯角度精确到近乎完美，连波动频率都完全一致。
“你看这个。”墨轩睁眼，指着那虚影，“正常功法运行，灵力像溪流，有起伏有节奏。可这群人的能量走向——平得跟尺子画的一样，每一段都复制粘贴，连拐弯角度都分毫不差。”
李昊盯着那轨迹，忽然开口：“像机器。”
“对喽！”墨轩打了个响指，“这不是练出来的，是设定好的。他们不是修士，是程序加载体，走到哪演到哪，连表情管理都是统一出厂设置。”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他们根本不需要理解‘修行’的意义，只要执行指令就行。杀人、探路、送死……全靠一键启动。”
他收起玉佩，从破剑鞘后抽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抖开一看，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半截符纸、干瘪的药丸、还有一本封面被烧焦的册子。那书脊几乎断裂，边角卷曲发黑，像是经历过一场大火，却又奇迹般保留了下来。
“老家伙塞给我的‘救命三宝’之一。”他拍了拍那本书，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说是垫剑防潮用的，结果每次我拿来垫，它都能蹦出点不该有的内容。”
翻开残页，一股陈年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焦糊与铁锈的气息。书页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异闻录·外篇》。字迹苍劲有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不像毛笔所书，倒像是用某种尖锐金属硬生生刻上去的。
翻到中间一页，墨轩手指一顿。
纸上画着一张网，银丝交织，节点处标着小字：“傀引丝，控形不控心，唯惧逆脉冲。”
旁边还有一行批注：“域外匠师以铁代骨，以码为神，所修非道，乃令。”
“码？”李昊凑近看，“是指符文编码？”
“更可能是代码。”墨轩啧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罕见的凝重，“这群人根本不是靠灵气修炼，他们是被人写好了‘运行脚本’，一键启动，自动巡逻，发现目标就触发战斗模式。他们的‘丹田’里装的不是金丹，是固件；‘识海’里存的不是记忆，是数据库。”
他把碎片和书页并排放在一起，对比银丝图案和那张网的结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现实中那些人身上浮现的纹路更加密集，如同加密后的版本，层层嵌套，深不可测。
“LX-7原型机。”墨轩念着编号，“听起来不像名字，倒像产品批次。你说，要是我们去厂家售后投诉产品质量问题，能不能换台高配版？”
李昊没笑，反而盯着那本书问：“这书里还有别的吗？”
墨轩继续翻，纸张脆得快散架，稍一用力就会碎成粉末。他屏息凝神，一页页掠过那些残缺的文字与图示。突然，一页角落里出现一行小字：“若遇无灵之动，无脉之行，当寻界隙碑。碑在西北，死地生门。”
字迹极细，若非他目力惊人，几乎难以辨认。
“界隙碑？”李昊低声重复，眉头紧锁，“听说过吗？”
“没。”墨轩合上书，轻轻吹去浮灰，“但我知道哪有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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