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王朝,京城朱雀大街最深处,藏着一座比钱庄还热闹的楼阁——百股楼。
楼内人声鼎沸,红绸挂满梁柱,梁柱上贴着的富贵险中求五个大字,被熏香熏得发亮。身着绫罗绸缎的富商、背着褡裢的小贩、甚至插科打诨的江湖浪子,都挤在一排排木牌前,眼神发直地盯着木牌上不断变动的字迹——那是大靖最热门的,从江南的丝绸庄到漠北的盐铁矿,凡能生利的买卖,都在这里挂着号,等着有人下注。
人群中,林风的身影格外扎眼。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后背还沾着赶路的尘土,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布包里是他变卖了老家三亩薄田换来的五十两银子。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也是他翻盘的希望。
林兄弟,赶紧下手啊!玄铁股都涨三天了,再晚就没机会了!旁边一个络腮胡大汉拍着他的肩膀,唾沫星子溅到他脸上,你忘了来之前怎么说的?压力就是动力!这五十两要是翻十倍,你娘的病有钱治,还能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这压力多大,动力就多大!
林风狠狠点头,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就是被这句话骗来的。半个月前,他在村口听游方商人说,百股楼里遍地是黄金,只要敢拼、敢扛压力,就能一夜暴富。人无压力轻飘飘,井无压力不出油,那商人拍着胸脯保证,他就是靠着压力变动力,三年赚了万贯家财。
可此刻,看着玄铁股那不断上扬的字迹,林风的手却开始发抖。他想起昨天刚入市时,只敢买了五两银子的棉布股,那时他心无杂念,只想着赚点路费,结果不到半天就涨了两成,轻松赚了一两银子。可自从听了压力就是动力的说法,他觉得自己太保守了,把剩下的四十五两全押在了风头最劲的玄铁股上。
谁知刚买入,玄铁股就开始下跌,木牌上的字迹一路往下划,像一把刀子割在他心上。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心全是冷汗,耳边全是周围人的吆喝声、叹息声,还有自己脑子里的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喊着赶紧卖,再跌就亏光了,另一个吼着不能卖,万一反弹了呢?五十两啊,那是我娘的救命钱!
短短一个时辰,林风感觉像过了十年。当玄铁股跌了三成,木牌上的字迹红得刺眼时,他终于崩溃了,嘶吼着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百股楼。
城外,护城河边的忘忧茶馆里,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老道正眯着眼晒太阳,手里把玩着一把竹制的弓箭,脚边放着一个酒葫芦。林风像丢了魂似的冲进来,一屁股坐在老道对面,抓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几口,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
小伙子,看你这模样,是在百股楼栽了跟头?老道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像清泉淌过石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风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见老道鹤发童颜,眼神清亮,不像普通人,便哽咽着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捶着桌子喊道:都说压力就是动力,可我怎么越有压力,越慌神啊?那五十两是我全部的希望,现在全没了,我该怎么办?
老道听完,非但没安慰他,反而笑了起来,指了指茶馆外的一片空地支着的靶子:别急着哭,陪老道玩个射箭游戏,赢了我,我给你指条明路。
林风一愣,见老道手里的竹弓毫不起眼,靶子也只是个用稻草扎成的圆圈,便茫然点头。
第一局,赌注是这个。老道从袖筒里摸出一块破瓦片,扔在桌上,你射中靶心,这瓦片就归你,要是射不中,你就给我倒杯茶。
林风看着那块边缘都缺了角的破瓦片,心里顿时没了压力——这玩意儿扔在地上都没人捡。他接过竹弓,试着拉了拉,力道适中,比他在家打猎用的弓轻便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想起小时候跟着爹打猎,眼里只有猎物,什么都不想。此刻他盯着稻草靶子,耳边的风声、茶馆里的人声都仿佛消失了,心里空落落的,只剩下那个圆圆的靶心。
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稳稳钉在靶心中央。
好箭法!老道喝彩一声,把破瓦片推到他面前,第二局,赌注升级。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重,放在桌上,射中靶心,这银子归你,射不中,你就给我捶捶背。
林风看着那锭闪闪发光的银子,眼睛亮了——这五两银子,够他给娘抓半个月的药了。他的笑意收敛了些,小心翼翼地拿起箭矢,反复检查了箭羽,又拉了拉弓弦,确认没问题后,才站定身子。这次他不敢像刚才那样随意了,屏住呼吸,瞄准了半天,才松开手。
箭矢再次射中靶心,可林风的手心却已经冒出了冷汗,后背也湿了一片。
不错不错。老道把银子推给他,然后从身后的布包里抱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锭金灿灿的黄金,足有一斤重,耀眼的光芒让林风瞬间睁不开眼。
第三局,赌注就是这黄金千两的等价物。老道指着黄金,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射中靶心,这黄金归你,不仅能回本,还能赚一大笔;要是射不中,你之前赢的瓦片和银子,全得还给我,而且得听我讲一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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