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李云龙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包围圈，“没时间管那些先了，保命要紧！”他打空了一个弹匣，迅速更换，同时吼道：“我数三下，一起往那边冲！那边有个五金百货店！看到没有！那个卷帘门半开着的！”
刚子和刘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大约三十米外，街角有一排商铺，其中一家的蓝色卷帘门扭曲着向上卷起了一半，露出里面的玻璃门，但玻璃似乎已经碎了。
“一！二！三！走！”
李云龙率先从车后跃出，一边移动一边向两侧点射，试图压制最近的威胁。刚子和刘军紧随其后，三人组成一个松散的三角队形，拼命冲向那个五金店。
这三十米如同跨越生死线。感染者的嘶吼在耳边放大，它们从各个角度扑来。刚子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腐臭和焦糊味。子弹呼啸着从耳边飞过。刘军在一个点射打倒正面扑来的感染者后，另一个从侧面一辆车底爬出的感染者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刘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惊恐地调转枪口，几乎顶着那东西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终于，三人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五金店门口。李云龙第一个到达，他毫不犹豫地弯腰从半开的卷帘门下钻了进去，随即转身用枪托狠狠砸向已经破裂的玻璃门，将残存的玻璃碴子清理干净。
“快！进来！”
刚子第二个钻入，立刻转身，枪口对外，掩护后面的刘军。刘军几乎是扑进来的，进来后立刻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汗水、血水和泪水。
“帮忙堵门！”李云龙吼道，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店内。
这是一间典型的社区五金百货店，面积约莫四五十平米，货架上凌乱地摆放着各种工具、水管、锁具、油漆桶等物品，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灰尘和一丝霉变混合的气味。
刚子立刻行动起来。他首先看到的是收银台后面一张沉重的实木办公桌。他招呼了一声刘军，两人合力将桌子艰难地拖到门口，牢牢抵住了那扇已经失去玻璃的门。李云龙则在货架间翻找，找到了几根长长的镀锌水管和一大捆粗麻绳。他将水管交叉着卡在门框和桌子之间，再用麻绳死死捆紧，增加稳固性。
这还不够。李云龙又和刚子一起，将几个装满沉重五金件的纸箱堆叠在桌子后面，进一步增加了障碍物的重量和厚度。刘军稍微缓过气来，也挣扎着加入，将几个空的金属货架推过来，斜靠在堵门的家具上，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支撑结构。
做完这一切，三人几乎同时瘫倒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肾上腺素的效果开始消退，剧烈的疼痛和极度的疲惫感瞬间淹没了他们。
门外，感染者的嘶吼和拍打声已经汇聚成一片。它们被活人的气息和刚才的动静吸引，聚集在了五金店外。卷帘门和他们刚刚加固的障碍物被撞得砰砰作响，灰尘簌簌落下。听起来，外面的“东西”数量绝对不少。
“妈的……”刚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血污，声音因为脱力和喘息而断断续续，“现在……现在怎么办？箱子没了……王龙也没了……我们还他妈……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他看了一眼窗外晃动的人影，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
李云龙没有立刻回答。他靠着货架坐在地上，从自己战术背心的一个口袋里，摸索出一个被压得有些变形的金属烟盒，上面印着模糊的“中华”字样。他打开盒子，里面居然还有几支相对完好的香烟。他又在旁边的货架上扫了一眼，伸手拿过一个落满灰尘的塑料打火机，试着按了几下，居然冒出了微弱的火苗。
“别急，”李云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异常稳定，他抽出三支烟，自己叼上一支，然后将另外两支递向刚子和刘军，“急也没用。都先喘口气。”
刚子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刘军则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几乎是抢了过去，手指因为激动和余悸而微微颤抖。
李云龙凑过去，用那个廉价的打火机先后为三人点着了烟。橘红色的火苗在昏暗的店铺内短暂地跳动了一下，映照出三张疲惫、污浊而又写满焦虑的脸。
烟草辛辣的气息吸入肺部，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随后是一种短暂的、虚假的放松。对于神经高度紧绷的士兵来说，这短暂的几分钟，几乎是战场上最奢侈的享受。
刚子深深吸了一口，感受着尼古丁在血液里流淌，他抬头看向被堵死的门口，那砰砰的撞击声和嘶吼声从未停止。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刚子问道，声音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李云龙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烟雾在昏暗的光线中缭绕上升。他侧耳倾听着门外持续不断的、令人烦躁的噪音。
“等。”他简单地说道。
“等？”刘军抬起头，眼中带着疑惑“等什么？等它们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吗？”
李云龙摇了摇头，用夹着烟的手指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等它们对我们失去兴趣。”他解释道“这些鬼玩意你们不是见过了，它们会被声音、光线、活人的气味强烈吸引。但现在我们躲进来了，制造”障碍，它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只要我们保持安静不制造新的刺激，它们中的一部分可能会被别处的声音吸引，或者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开。”
他顿了顿，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
“你们听，现在它们对我们的‘兴趣’可是大得很。现在冲出去，就是找死。我们弹药不多了，刚才逃进来已经消耗了大半。需要时间恢复体力，检查装备，规划路线。也需要时间……让外面的‘热度’降下来。”
刚子和刘军沉默了。他们知道李云龙说的是对的。在资源有限、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盲目冲动等于自杀。等待虽然煎熬，但往往是末世中唯一理性的选择。
于是，三人不再说话，各自靠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抽着手中这支可能是生命中最后一支的香烟。店内的光线昏暗，只有从卷帘门缝隙和窗户高处透进来的些许灰败天光，以及香烟头那一点明灭不定的红光，映照着他们沉默而疲惫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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