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十一章：烬途
洞穴内的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老K最后看了一眼老爹安详的遗容，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轻轻盖住了他的脸。他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条件安葬。在这片被“律法”啃噬的世界里，能留下全尸已是一种奢侈。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里的悲恸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取代。他快速走到洞穴角落，撬开几块松动的石板，从里面拖出一个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箱子。
箱子里是几把保养得还算不错的实弹武器——一把改装过的大口径步枪，一把锯短了枪管的霰弹枪，还有几把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手枪和若干弹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能量棒、几瓶浑浊的过滤水、简易医疗包以及一些用途不明的电子零件。
“拿着。”老K将一把手枪和几个弹匣塞给林烨，动作粗鲁却不容拒绝。“会开保险吗？扣这里。省着点用，这玩意儿现在可没地方补。”
林烨接过冰冷沉重的手枪，点了点头。他过去的经历让他对这类武器并不完全陌生。
老K自己背起了那把步枪，将霰弹枪挎在身后，又把尽可能多的弹药和物资塞进一个破旧的背包，扔给林烨：“背上。小雷，过来，我背你。”
小男孩小雷怯生生地走过去，老K熟练地将他背起，用几根布条固定好。那只机械义肢似乎也增强了力量，背负一个孩子毫不费力。
“跟紧我，别掉队，别出声。”老K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鹰，“外面的铁十字架耳朵灵得很。我们得穿过小半个废墟区，才能到旧排水管的入口。”
他吹熄了洞穴里那盏昏黄的提灯，只留下一片黑暗。然后，他走到被落石堵住的洞口，侧耳倾听片刻，那只机械义肢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似乎在探测外面的情况。
片刻后，他对着林烨打了个手势，然后开始极其小心地、一块一块地挪开堵门的碎石，动作轻巧得不像一个背负着孩子和沉重装备的人。
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冰冷的空气透了进来。
老K率先钻了出去，警惕地四下张望，然后示意林烨跟上。
重新回到废墟之上，那股无处不在的、被“方尖碑熔炉”抽取“余温”的虚弱感再次袭来。林烨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精神力和体力都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无法阻止的速度流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灵魂深处被悄悄偷走。他胸口的暗金水晶微微发热，散发出一圈微不可察的温暖力场，勉强将他和紧贴着他的小雷笼罩其中，减缓了这种抽取，但无法完全隔绝。
老K显然没有这种保护，他的脸色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呼吸也略微急促，但他咬紧牙关，眼神依旧凶狠而坚定。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打了个手势，率先猫着腰，沿着残垣断壁的阴影，快速向前移动。
林烨紧随其后。
废墟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死寂而危险。焦黑的混凝土块、扭曲的钢筋、破碎的玻璃和不明用途的机械残骸构成了复杂的地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尘埃，偶尔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和腐烂气味。
老K对这里极其熟悉，他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利用各种障碍物完美地隐藏身形。他时不时会突然停下，举起拳头示意，然后侧耳倾听，或者用机械义肢感知地面的震动，确认安全后才继续前进。
有几次，低空的十字架无人机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头顶掠过，猩红的扫描光束如同死神的视线扫过他们藏身的断墙。每一次，林烨都能感觉到老K瞬间绷紧的肌肉和屏住的呼吸，以及自己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
幸运的是，无人机并未发现他们。或许它们的主要任务是清扫更大的区域，对这种废墟深处的细微动静并不特别关注——又或者，林烨身上那微弱的“遗烬”力场，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它们的精确扫描。
途中，他们经过了一些惨烈的场景：一整片被高温熔化成琉璃状的地面；一具被压在巨石下、只露出一只焦黑手臂的尸体；一个巨大的、内部结构完全被掏空、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炸开的建筑外壳……
小雷将脸深深埋在老K的背上，不敢去看。老K的眼神则变得更加冰冷，只是沉默地加快速度。
越靠近老K所说的旧排水管网区域，废墟的破坏程度似乎就越轻，但“律法”的巡逻密度却明显增加了。除了低空的无人机，他们甚至远远看到了几具高大笨重、如同金属蜘蛛般的四足“清道夫”机甲，正在用粗大的机械臂清理较大的障碍物，它们肩部的武器平台时刻处于待命状态。
老K不得不带着林烨绕了更远的路，行动变得更加谨慎和缓慢。
那种被抽取“余温”的虚弱感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们。林烨还好，有水晶的庇护，只是感到些许疲惫。但老K的喘息声明显加重，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步伐也不如最初那么稳健。就连他背上的小雷，也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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