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
这两个字刚在舌尖滚过,楚曦的心跳便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像被惊雷炸响的鼓点,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细密的冷汗瞬间沁出掌心,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昨日花园里,他那双藏着探究的眼眸还清晰如在眼前,此刻突然上门,是真的单纯探望,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楚曦的脑子飞速运转,紊乱的思绪像缠成一团的丝线,而沈逸的到来,无疑是投入这团乱麻的巨石,瞬间搅出更复杂的变数。
这变数,是会将她拖入更深的困境,还是…… 藏着一线生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指尖轻轻摩挲着锦袖的暗纹,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如闪电般劈进脑海 —— 沈逸是外男,是宫中规则外的 “变数”,可他同时是国公府世子、少年将军,宫里的守卫大多要给几分薄面,行走起来远比她这个被紧盯的郡主自由。或许,他是她眼下唯一能抓住的 “外力”。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脏都在发颤,却也让她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
她缓缓抬眼,脸上已褪去所有慌乱,只余下一层病弱的苍白,连声音都细得像风中摇曳的丝线:“请沈家哥哥进来吧。”
小太监应声离去,一旁的春桃和秋杏明显松了口气,眼底甚至泛起几分喜色。沈小将军来访,正好能转移郡主的注意力,免得她再琢磨那些危险的事。两人手脚麻利地整理着房间,春桃还特意替楚曦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将她衬得更像个需要呵护的小病秧子。
很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踏得有力,却又带着几分刻意放缓的轻快,像是怕惊扰了屋里的人。
沈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楚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顿了顿。他今日穿了件墨蓝色劲装,衣料挺括,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外罩的同色锦袍上绣着暗纹,走动时若隐若现,腰间束着的玉带更衬得他肩宽腰窄,英气逼人。比起昨日花园里的随意,今日显然是精心打理过,带着上门拜访的郑重。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楚曦身上,当看到她苍白的小脸、眼下淡淡的青影,以及那副恹恹无力的模样时,英挺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担忧,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只是那冷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
“臣沈逸,见过曦郡主。” 他走到离软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双手抱拳行礼,动作标准利落,语气却没有太多疏离,反而带着几分熟稔的温和。
“沈家哥哥不必多礼。” 楚曦微微坐直身子,声音依旧细弱,还刻意掺了点沙哑,像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快请坐。春桃,看茶。”
春桃连忙搬来铺着软垫的绣墩,秋杏则捧着茶盘上前,青瓷茶杯里飘着淡淡的茶香。沈逸道谢后并未立刻坐下,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盒面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听闻郡主昨日受了惊吓,家母特意让我送来些安神香料。” 他将锦盒递过来,指尖碰到盒面时,楚曦能看到他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这是府里按古方配的,味道清甜,睡前燃一点,能宁神静气。”
楚曦示意春桃接过,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有劳国公夫人挂心,也多谢沈家哥哥跑这一趟。”
“郡主客气了。” 沈逸这才在绣墩上坐下,腰背挺直,姿态端正。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楚曦的脸,却在她眼底的疲惫上多停留了片刻:“今日感觉好些了吗?太医来看过了?”
“好多了,劳哥哥惦记。” 楚曦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太医一早便来了,说只需静养几日,没什么大碍。”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着客套话,春桃和秋杏垂手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可楚曦的心里却像烧着一团火,焦虑得坐立难安 —— 窗外的太阳越升越高,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拉出的影子越来越短,巳时(上午 9-11 点)眼看就要到了!
她必须尽快创造单独和沈逸说话的机会,而且不能引起任何人怀疑!
楚曦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房间,最终落在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海棠花上。粉白的花瓣缀满枝头,被阳光照得透亮,像一团团柔软的云。一个主意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她忽然轻轻咳嗽起来,小手捂着胸口,眉头微微蹙起,脸色又白了几分,露出明显的不适。
“郡主!” 春桃立刻上前一步,声音里满是紧张。
“没事……” 楚曦摆了摆手,声音更虚弱了,“就是觉得屋里闷得慌,看着这海棠花晃眼,头也有点晕……”
春桃和秋杏顿时慌了神,连忙想扶她躺下。楚曦却抬起头,目光落在沈逸身上,眼底带着一丝歉意,又掺了点孩子气的任性:“沈家哥哥,抱歉,我可能不能陪你说话了…… 想进去歇一会儿。可这么好的天气,要是能去湖边透透气,看看水,或许能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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