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庄园的夯土墙足有两尺厚,墙缝里嵌着晒干的艾草,既能驱虫又能掩盖墙内暗格的痕迹 —— 楚曦某日浇水时不慎碰掉墙皮,瞥见里面藏着的玄铁短箭,箭簇淬着黑油,与荒谷刺客的弩箭如出一辙。野蔷薇的藤蔓沿着墙根爬满半壁,带刺的枝条在风里 “哗啦” 作响,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三株藤蔓间就藏着一个暗哨位,青鸾曾在月光下见过暗哨从藤蔓后探身,手里的弩箭托着荧光粉,在夜里泛着淡绿的光,像极了坟头的鬼火。
静室的窗纸是三层加厚的楮皮纸,糊得严丝合缝,即使正午阳光最烈时,透进来的光也带着朦胧的土黄色。沈逸躺的楠木床板泛着浅棕的光泽,床头刻着极小的 “漕” 字 —— 是漕帮特制的家具标记,楚曦用指尖摸过刻痕,能感受到木刺被常年摩挲的圆润。每日煎药时,陶药罐在炭炉上 “咕嘟” 作响,当归与甘草的甜香混着赵三送来的 “护心丹” 气味,在房间里织成一张温软的网,却掩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紧张。
老仆们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短打,袖口磨出毛边,左手食指与拇指间都有深褐的药渍 —— 是常年搓揉草药留下的。他们端药时双手始终持平,碗沿绝不沾到手指,走路时鞋底贴着地面,几乎听不到声响,楚曦曾故意打翻药碗,老仆弯腰收拾时,她瞥见对方腰间别着的短刀鞘,黑檀木的鞘身刻着水浪纹,是漕帮暗卫的标配。赵三的书房在庄园西侧,每日辰时他都会进去,窗纸上会映出他与不明人影的轮廓,偶尔传来指尖敲桌面的 “笃笃” 声,节奏与漕帮传讯的 “水码” 一致,楚曦曾在窗外听过一次,三长两短的节奏,是 “等待接应” 的意思。
她试着绕去书房后方,却在松树林里撞见个 “樵夫”—— 那人背着的柴捆里藏着弩箭,裤脚沾着只有庄园内才有的紫花地丁汁液,见她过来,只是低头擦汗,指节处的茧子却暴露了常年握兵器的痕迹。更让她心惊的是,庄园的水井旁埋着铜铃线,只要有人靠近井台三尺,书房的铜铃就会轻响,她也是偶然踢到线绳,才发现泥土下埋着的铜线,泛着铜绿的线端拴着小铜铃,铃舌是银制的,所以声音格外清脆。
第三日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沈逸脸上投下斜长的光影。他睫毛颤了颤,像蝶翼拂过,楚曦正用湿布巾擦他的手 —— 他的指尖冰凉,指腹的茧子比出征前薄了些,却依旧能摸到练剑留下的硬痕。“曦…… 儿……” 他开口时,气息带着淡淡的苦杏仁味,是护心丹的余味,嘴角扯出的笑容有些僵硬,左脸颊的肌肉还因伤势有些发麻,牵动着眉尾的旧疤(那是少年时与楚曦练剑留下的)微微抽动。
“沈逸哥哥!” 楚曦连忙端过温水,瓷碗碰在他唇边时,能感受到他牙齿的轻颤。沈逸的目光扫过房间,落在床头的药罐上 —— 罐口还沾着药渣,是上午煎的黄芪汤,他忽然皱起眉:“这药…… 加了三钱当归?” 楚曦愣了愣,才想起老仆说过 “补气血”,沈逸却轻轻摇头,指尖攥紧了床单(粗布床单被浆洗得发硬,攥在手里能感受到布纹的凸起):“我的伤在肺脉,当归性温,多了会燥。赵三的人…… 连用药都没摸清,倒像是刻意按‘普通外伤’来治。”
他说起赵三时,声音压得更低,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眉峰蹙紧:“早年在漕运查私盐,见过赵三的船 —— 他的主船挂着‘黑风旗’,旗角绣着极小的龙纹,当时只当是江湖势力的噱头,现在想来…… 那是皇家暗卫的标记。” 他忽然咳嗽起来,手帕捂在嘴上,展开时能看到淡红的血渍,比前几日淡了些,却依旧触目惊心,“可陛下若真要护我们,为何不派禁军?反而让江湖势力接应?除非…… 宫里的人连禁军都控住了。”
提到晋王时,他的手指猛地攥紧床单,指节泛白:“那年晋王去北境劳军,在营里待了三日,每日都去看粮草库,却从不问兵士冷暖。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直到后来发现,他的亲兵在记粮草的账本上做了手脚 —— 用的是‘反写’手法,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清,写的是‘北境驻军布防图’。” 他喘了口气,眼神暗了暗,“此人表面爱画山水,画里的山峰却藏着行军路线,你日后若见他的画,千万留意山脚的石纹。”
说完这些,他眼皮就沉了下去,呼吸渐渐平稳,却依旧攥着楚曦的手,掌心的汗浸湿了她的袖口,带着体温的湿意,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上。窗外的夕阳彻底沉了,山风刮得更烈,吹得窗纸 “噗噗” 作响,像有人在窗外徘徊,楚曦摸了摸腰间的铜哨 —— 赵三给的哨子,铜身磨得发亮,哨口刻着的 “水鸮” 二字,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又过了两日,庄园的暗哨多了一倍。楚曦夜里起夜时,看到槐树下站着个 “稻草人”—— 走近了才发现是暗哨伪装的,草垛里藏着的人穿着与草木同色的劲装,脸上涂着绿褐相间的油彩,只有眼睛露在外面,亮得像夜猫子。赵三也越发焦躁,午饭时捏碎了瓷勺,瓷片落在碗里 “哐当” 响,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沙漏 —— 那是个黄铜沙漏,沙子是暗红的,漏得比寻常沙漏快,楚曦数过,一炷香的时间,沙子就漏完了,是计时用的 “急哨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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