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巍峨的宫墙在黎明前的墨色黑暗中如同蛰伏巨兽的脊背,墙砖上还凝着昨夜的露水,泛着冷硬的青光。墙内喊杀声震得檐角铜铃乱响,东宫方向的火光像疯长的野火,将半边天空染成诡异的橘红,火星溅落在琉璃瓦上,烧得瓦片边缘泛起焦黑,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硝烟味与皮肉烧焦的刺鼻气息。
晋王麾下的叛军身着玄甲,甲片上刻着暗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 这是他暗中私造的军械,显然蓄谋已久。忠诚于太子的东宫卫率穿着赤色短打,护心镜多已变形,不少人手臂缠着染血的布条,握着断剑仍在拼死抵抗,但叛军人数是他们的三倍有余,防线像被潮水冲击的堤坝,不断向后压缩,每退一步,脚下都要踩着同伴的尸体。
沈逸、楚曦一行人如同淬了血的利剑般从叛军侧后方插入战团。沈逸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玄色战衣已被血浸透大半,却仍牢牢攥着那杆标志性的银枪 —— 枪尖沾着黑血与碎肉,枪杆上还留着昨夜黑水潭的淤泥痕迹。楚曦的裙摆被撕成破条,小腿缠着绷带,渗出的血将白色布条染成暗红,她手中那柄赤霄残刃虽只剩半截,刃身却萦绕着淡淡的红光,哪怕在混乱的战场上,也透着不容侵犯的锐气。
“沈将军回来了!” 一名断了左耳的东宫卫士看清沈逸的身影,嘶哑地喊出声,手中的断刀突然多了几分力气。
“郡主殿下!是郡主带援军来了!” 另一名年轻卫士激动得声音发颤,竟硬生生顶住了叛军的劈砍。
沈逸一言不发,眉头拧成川字,右脚猛地蹬地,银枪如离弦之龙,枪尖划破空气发出 “咻” 的锐响,直接挑飞最前排一名叛军的头盔 —— 那叛军的发髻散开,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眼神里满是疯狂。沈逸手腕一转,枪尖顺势刺入其咽喉,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借着冲势继续向前,银枪左右横扫,瞬间将叛军的阵型撕开一道半丈宽的口子。
楚曦紧随其后,她武艺虽不及沈逸,却深谙身法之道 —— 左脚点着叛军的盾牌边缘,右脚借力腾空,赤霄残刃贴着叛军的甲缝划过,刃身红光一闪,那名被幽冥之力侵蚀的叛军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臂上的黑气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般消融,连带着皮肉都泛起焦痕。青鸾手中握着七枚透骨钉,指尖夹着小巧的弩机,专挑叛军的咽喉、眼窝等要害射去,每射一箭都要快速矮身躲过后方的劈砍;夜枭则提着一柄短匕,贴着墙根游走,专门解决那些试图绕后偷袭的叛军斥候,他的黑衣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偶尔闪过的匕首寒光能证明他的存在。
然而,叛军之中藏着三名高手 —— 为首的是晋王麾下的 “黑甲卫” 统领,此人身高八尺,握着一柄鬼头刀,刀身上刻着幽冥符文,每劈一刀都带着黑气,竟能硬接沈逸的银枪。更麻烦的是,近百名叛军将领的眼眸深处泛着不正常的红光,他们的手臂青筋暴起,皮肤下似乎有黑气在流动,哪怕被刺穿小腹,也能拖着肠子继续扑上来,力量比寻常士兵强上两倍,显然是被幽冥之力深度控制的死士。
“擒杀太子者,赏万金!封万户侯!死后追赠国公!” 叛军后方,晋王的心腹将领站在一辆高车上,手中挥舞着明黄色的绸缎,声嘶力竭地吆喝。这话像一剂毒药,让本就疯狂的叛军攻势更猛,一名叛军士兵甚至踩着同伴的肩膀,举着长刀朝楚曦的后心劈来。
沈逸眼角余光瞥见,猛地回身用枪杆格挡,“当” 的一声脆响,枪杆竟被震出一道裂痕。他和楚曦等人虽勇,却终究只有七人,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 青鸾的左肩被鬼头刀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透了她的浅绿衣衫;夜枭的小腿被叛军的长矛刺穿,他却咬着牙将短匕刺入对方的心脏,硬生生把长矛拔了出来,留下一个血洞。他们只能勉力支撑,朝着东宫主殿的方向缓慢推进,沿途的尸体几乎堆成了小山。
东宫主殿的朱红殿门早已千疮百孔,漆皮大块剥落,门闩断了三根,只用两根粗壮的圆木顶着。门外的白玉石阶上堆满了尸体,有东宫卫率的赤色短打,也有叛军的玄甲,鲜血顺着石阶缝隙往下流,在殿门前积成了一个暗红色的小水洼,踩上去 “咕叽” 作响。
太子楚琰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常服,衣摆沾了不少血污,他面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却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异常镇定地立于殿阶之上。他左手握着一卷明黄绸缎 —— 那是皇帝三年前赐予他的密诏,用蚕丝织成,边角已磨出毛边,上面的朱红玉玺印记虽有些模糊,却仍透着皇权的威严,密诏里写着 “危急时可调动京畿三营禁军”,但此刻宫墙四周被叛军封锁,通讯断绝,派出去的三名信使都成了阶下囚,诏令能否传出去仍是未知。
“咚!咚!咚!” 叛军的撞木一次次砸在殿门上,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 “吱呀” 声,木屑不断往下掉,圆木顶门的地方已渗出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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