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檐的视野里,能看到其中不少人身上,那代表“劳作干劲”或“家庭期盼”的明亮丝线,正被一丝丝极淡的、从工厂方向飘来的灰气缠绕着,颜色正在逐渐变得暗淡。
一个落在最后的、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工,在走出厂门时,下意识地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面小圆镜。但她拿着镜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神恍惚了一瞬,然后面无表情地将镜子塞回口袋,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她身上那根代表“爱美之心”的、原本可能很纤细却明亮的丝线,在那一刻,彻底熄灭了,变成了死寂的灰。
阿檐坐在土坡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那根化为粉尘的狗尾巴草。
这座工厂,就是那个巨大的污染源。它那深达禁忌的地基,如同一根毒刺,扎入了地底那沉睡(或半醒)的“古老存在”的痛处,惊扰了它,并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它的痛苦与愤怒,将其化为灰色的能量,喷洒向天空。
这不再是悄无声息的渗透。
这是一场明目张胆的、持续进行的毒化。
而那张来自工厂的、印刷精美的开幕邀请函,此刻在他脑海中浮现。
开幕之日,当所有的机器开动到最大功率,当所有人的目光和期待都汇聚于此……那根“针管”的抽吸力会达到顶峰?
到时,喷涌而出的,将会是什么?
阿檐抬起头,望着那根依旧在呜咽着喷吐灰白色蒸汽的巨柱。
他仿佛看到,那根烟囱的顶端,灰色的蒸汽似乎凝聚了一下,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巨大而冷漠的面部轮廓,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无声地凝视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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