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桉柠下意识地拉了拉过高的睡衣领口，指尖微微发颤，眼神飘向一旁的地板。
“就是有点累，想赶紧冲个澡睡一会儿。”
左佑盯着她试图躲闪的眼睛，那里面藏着来不及收拾干净的委屈和慌乱，绝不是简单的疲惫。
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加重了些，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
“有什么事就说。”
左桉柠的嘴唇动了动，那股被强行压下的酸楚瞬间涌上鼻尖。
所有情绪堵在喉咙口，几乎要冲口而出。
可她看着左佑关切又严肃的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用力摇了摇头，低声道：“真的没事。”
她顿了顿，像是要转移话题，飞快地接上一句：“晚上林氏的画展，我要过去。”
“我正要跟你说。”
左佑打断她，虽然心中疑虑未消，但看她这副模样，知道逼问不出什么，只好暂时按下。
“晚上画展的现场安防和部分流程，公司负责对接。我也会去，晚上保姆就会回来了。”
左桉柠听到左佑也会去，心下稍安，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下午，徐染秋准时抵达。
左桉柠在房间里，对着梳妆镜，指尖蘸着细腻的粉底，一遍遍试图遮盖锁骨偏上一点那处暧昧的红痕。
可那痕迹仿佛烙在了皮肤上，越是按压，周围肌肤越是泛红，那点印记反而更显眼了。
她懊恼地放下粉扑，最终从衣柜里选了一条与烟灰色礼服相配的浅丁香灰软缎丝巾。
将它系在礼服的细肩带上，让垂坠的丝巾一角恰好似有若无地搭在锁骨处，既成了点缀，又完美掩饰了不堪。
她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这才拎起手包走出房间。
客厅里，保姆李妈正陪着月月看绘本。
听到动静，李妈抬起头，眼中立刻流露出慈祥的赞叹：“哎哟，桉柠这一打扮可真好看，就像画报里走下来的人似的。”
小月月也丢下绘本跑过来，小裙子像花瓣一样绽开，抱着妈妈的腿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好漂亮！是公主！”
左桉柠瞬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弯下腰，温柔地亲了亲月月软乎乎的脸颊。
她直起身，看向李妈嘱托道：“李妈，那月月就辛苦您了。”
李妈善解人意地笑着：“没事桉柠，你尽管去。月月跟着我，你就放心吧。”
左桉柠随徐染秋离开了公寓。
去往画展的路上，车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
徐染秋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但每隔片刻，他总会状似无意地关注坐在副驾驶的左桉柠。
她坐得有些僵硬，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但眼神却是涣散的，显然心神不宁。
徐染秋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将音乐声稍微调低了一些，声音温和地打破沉寂：“这次林氏的画展布置听说用了不少心思，效果应该很惊艳。”
他顿了顿，从镜子里看到她似乎微微回神。
左桉柠像是被从深水里拉出来片刻，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声音有些飘忽。
徐染秋指尖轻点着方向盘：“别紧张。”
左桉柠终于转过头，对他努力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嘴角的弧度却有些勉强：“嗯，谢谢。”
徐染秋将她这一切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没有再刻意寻找话题，只是将车开得更平稳了些。
画展现场，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左桉柠的三幅画被安排在侧翼一个不算起眼但光线极佳的位置。
然而，出色的作品自身会发光。
已经有不少人被吸引，驻足在她画前低声讨论着，眼中不乏赞赏。
徐染秋眼中带着由衷的骄傲，陪在她身边，适时地向感兴趣的来宾介绍着她。
左桉柠看着自己的心血得到认可，暂时将烦忧抛诸脑后，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带着光彩的笑容。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夏钦州到了。
他身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气场强大，一出现便轻易成为焦点。
夏清挽在她的臂弯里，穿着一身纯白色纱裙。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就如一个怯生生的小公主。
夏钦州的目光如同巡猎的鹰，几乎精准地捕捉到了人群中的左桉柠，以及她身边姿态亲近的徐染秋。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那件烟灰色礼服和颈间碍眼的丝巾上停留了一瞬，眸色骤然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度。
夏清敏锐地感觉到了夏钦州情绪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甜美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随即更紧地挽住夏钦州的手臂，几乎半个身子都依偎过去，小声说：“哥，那边人好多，我们不过去了吧？”
夏钦州点头。
夏钦州原本确实打算依从夏清的意思，避开那个方向。
然而，人流无形中裹挟，或者说，是那三幅画本身散发出的某种无形引力，牵引着他的脚步，不知不觉竟也走到了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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