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我肚子里来!”
我这句破锣嗓子嘶吼出的、疯狂到极点的命令,混合着拉莱耶失控的能量杂音和全球背景的精神低语,通过一切尚未完全失效的通讯波段,艰难地传达到了每一个还能接收到信号的人类残存据点。
起初,是试探性的,带着巨大的迟疑和恐惧。
龙城某个相对稳定的地下掩体内,几名技术人员含着泪,将存储着人类数百年物理学、材料学核心成果的量子硬盘,连接到一台特制的、功率开到最大的信息发射器上。光芒闪烁,数据流被强行压缩、转码,化作一道微弱的、承载着文明重量的信息束,跨越空间,精准地投向马里亚纳海沟深处。
我漂浮在控制室中,感受着第一股外来“数据”的涌入。就像一滴水珠落入干涸的沙漠,瞬间就被我那饿疯了的空间异能贪婪地“吸收”、“存放”起来。有点胀,但还能忍受。
几乎是同时,几位早已做好准备、眼神决绝的、满头银发的国宝级老科学家,在专门划出的“传送区”站定。他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科研服,有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块写满公式的黑板碎片,或是某个关键实验的手稿。
空间力量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他们。
光芒一闪,他们的身影在原地消失,连同他们脑中那无法被任何存储设备完全记录的、宝贵的经验和直觉,一起被纳入了我的空间。
“成功了?!真的可以!” 龙城指挥中心(漂浮版),王小磊通过监控画面看到这一幕,激动得差点松开抱着的柱子。
这微小的成功,像是给绝望中注入了强心剂!
紧接着,便是……失控的洪流!
所有残存的人类据点,都开始了疯狂的、与时间赛跑的“上传”!
成千上万经过初步压缩的数据包——从古老的《论语》、《荷马史诗》扫描件,到最新的聚变引擎设计图;从全球物种基因库的备份,到无数幸存者留下的影像、日记、音乐作品——化作一道道奔腾的信息之河,从四面八方涌来,强行灌入我的体内!
更多的人影在指定的集结地点消失。年轻的工程师带着满脸的油污和未完成的图纸;艺术家抱着断裂的琴弓和褪色的画板;医护人员紧紧攥着最后的疫苗样本和医疗记录……他们带着对未知的恐惧,也带着为文明保留最后火种的决绝,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代表着我体内空间的空间涟漪。
十人、百人、千人、万人……
起初,我的空间还能勉强“消化”。它像是个饿久了的人,疯狂地吞噬着这些“食物”,甚至传递出一种满足和愉悦的反馈。
但随着涌入的“火种”越来越多,越来越庞大……
不对劲了!
当第十万个被选中者的意识,连同他们携带的、压缩了毕生所学或所守护的知识包,被一股脑地硬塞进来时——
“呃啊啊啊——!!!”
我猛地从漂浮的生物缆线上弓起了身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完全不似人腔的痛吼!
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空间核心被强行撑裂的极致痛苦!
感觉就像……一个原本只有五百毫升容量、还布满裂缝的破旧塑料袋,被一群粗暴的壮汉按住,硬生生地、不顾一切地往里面塞进了整个太平洋的海水!而且还他妈是连带着鱼虾、珊瑚、沉船垃圾一起塞进来的!
胀!
无法形容的胀痛从丹田处炸开,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自己的灵魂,都在被这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信息和生命洪流强行撑开、撕裂!
眼前不再是控制室的景象,而是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数据流、纷杂的意识和呐喊交织成的、光怪陆离的混沌风暴!
“警告!空间结构稳定性急剧下降!负载超过安全阈值 450%!仍在持续攀升!” 镜面脸指挥官惊恐的精神传音在我几乎被撑爆的意识边缘响起,如同遥远的背景噪音。
“老大!你怎么了?!稳住啊!” 王小磊的嘶吼也透过某种精神链接隐约传来,充满了焦急。
我稳你大爷!
我他妈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体内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声,原本勉强维持着的、收纳“火种”的秩序开始崩溃。不同的信息流互相冲撞,不同的意识碎片彼此干扰,整个空间内部一片混乱,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沸腾油锅!
更可怕的是,我感觉到那残破的空间壁障,正在发出“咔嚓……咔嚓……”的、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一道道新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再这样下去,别说保存文明火种了,我自己就会先一步被这庞大的信息和人流撑爆,连同里面已经存入的一切,一起化为乌有!
“停……停下……快停下!” 我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试图向外界传递信息,但发出的精神波动却如同陷入泥潭,微弱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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