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震天的欢呼声如同积蓄已久的海啸,汹涌澎湃,几乎要掀翻这片历经磨难后依旧阴沉压抑的天穹。
王小磊激动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对着空中那道身影嗷嗷直叫,恨不得立刻找个火箭筒把自己发射上去,抱着老大的腿先嚎两嗓子再说!
但,虚空而立的我,目光却始终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冰冷玩味,穿透了层层云霭,与那来自高维度的、冰冷的“注视”进行着无声却凶险万分的对峙。
下方的欢呼声渐渐平息,狂热过后,幸存者们也终于意识到,他们那位如同神只般归来、挥手间抹平百万吨废墟的城主,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劫后余生的他们身上,而是投向了……更高的天空?或者说,是某个他们根本无法感知、无法理解的层面。
“老大……他还在看什么?”王小磊挠了挠被海水和汗水浸得湿漉漉的头发,一脸困惑地顺着我的目光望向天空,除了那片死气沉沉的、灰蒙蒙的云层,他啥也瞅不见,心里直犯嘀咕。
就在这时——
我,对着那片在常人眼中空无一物、唯有我能“看见”规则纠缠与高维投射的虚空,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如同蕴含着天地至理,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龙城港口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透过“心宇宙”的玄妙链接,直接回荡在分散于全球的每一个人类幸存者的心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邀请,或者说……挑衅?
“外面的‘朋友’。”
“趴窗户看了这么久……”
“不打算……进来坐坐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陷入了一种极致的、诡异的凝滞!
风停了,浪静了,连港口那些尚未完全熄灭的余烬飘起的黑烟,都仿佛定格在了半空中。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寂静笼罩了四方。
下一秒——
我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着那片被我锁定的虚空坐标,轻轻……
向内一握!
没有预想中空间破碎的骇人景象,没有能量奔涌的璀璨光华。
但在所有感知敏锐的存在(如深藏拉莱耶的镜面脸,如人类中少数精神力初步觉醒者)的意识深处,却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极高维度、极其细微却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
“撕拉!”
如同某种无形无质、却又坚固到维系着不同维度界限的“绝对壁障”,被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力量,强行……撕扯开了一道细微的、却真实存在的裂隙!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形容的、冰冷到极致、浩瀚到无边、充斥着绝对秩序与纯粹毁灭意志的“存在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宇宙暗流,顺着那道被强行撕开的裂隙,猛地……倒灌而入,涌入了这片属于我的、半径百公里的“心宇宙”!
它并非血肉实体,没有固定的形态。
更像是一段拥有自我意识与目的的、活着的、由最基础物理规则与毁灭信息构成的聚合体!是“收割者”庞大意识的一个触须,一个探针!
它刚一侵入,这片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宇宙”的底层规则,就仿佛被投入了巨石的平静湖面,开始自发地、剧烈地扭曲、震颤、排斥!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源于本源的痛苦呻吟!
重力瞬间彻底失控!港口部分地区引力暴增数十倍,将扭曲的金属残骸如同捏橡皮泥般压成薄片;而另一些区域则引力归零,大股的海水混合着杂物失重般倒卷上天,形成诡异的水龙卷!
电磁场陷入疯狂错乱,所有尚存的电子设备屏幕瞬间漆黑、甚至直接炸裂,幽蓝色的电弧如同失控的毒蛇,在空气中、在金属表面疯狂窜动、跳跃!
光速再次变得极不稳定,时快时慢,导致整个港口的视觉景象如同被打碎后又胡乱拼接的万花筒,光影扭曲撕裂,无法形成连贯清晰的画面,令人头晕目眩,几欲呕吐!
“它……它进来了!!!” 深藏于拉莱耶核心的镜面脸指挥官,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恐欲绝的精神尖啸,“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竟然主动打开维度通道,将‘收割者’的意识触须……强行拉入了你刚刚成型、尚未稳固的世界?!你会引火烧身!你会毁了你刚刚创造的一切!连同我们所有人!!”
港口上,王小磊等普通人虽然看不到那无形的“不速之客”,却能清晰地用身体、用灵魂感受到整个世界的“不适”与“剧烈排斥”!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代码的、面对天敌般的极致恐惧,再次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然而,处于这一切规则混乱与精神恐惧风暴最中心的我,却只是微微眯起了那双演化着星生星灭的眼眸。
“在我的地盘……”
我感受着“心宇宙”因为这位“恶客”的强行闯入而剧烈波动、甚至隐隐出现细微裂纹的本源力量,以及那数百万文明火种意识传来的、如同受惊鸟群般的惊恐战栗,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却愈发清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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