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风裹着尘土往衣领里灌，陈砚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王海家属的电话始终停在“无人接听”的状态。刚才黑色轿车消失的拐角还残留着尾气的味道，他突然反应过来——寸头男人故意把他引到这里，很可能是调虎离山计，真正的目标是王海家。
“师傅，麻烦去王海家小区，快点！”陈砚冲回出租车，声音里带着急意。司机踩下油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窗外的街景飞快倒退，他的脑子里反复闪过最坏的画面：王母被威胁、孩子被吓到……这些念头像针扎一样扎在心上，让他恨不得立刻飞到王海家。
还好，出租车刚拐进小区门口，就看到熟悉的蓝色警灯——李警官带着民警已经在楼下了。陈砚心里一松，推开车门就往楼上跑，刚到王海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王母的哭声，他赶紧推门进去，却看到王母正握着民警的手道谢，孩子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那幅全家福画。
“陈律师，你可来了！”王母看到他，抹了把眼泪，“刚才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在楼下转悠，还往家里打电话，说要找你，多亏民警来得及时，把他赶走了。”
李警官走过来，拍了拍陈砚的肩膀：“我们收到你的消息后，立刻派人过来了，那小子看到警车就跑了，没造成什么麻烦。你放心，我们已经安排人在小区门口24小时巡逻，不会再让他们靠近。”
陈砚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走到孩子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别怕，警察叔叔会保护我们的。”孩子点点头，把手里的画递给陈砚：“叔叔，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把画贴在墙上好不好？”
“好，一定。”陈砚接过画，眼眶有些发热——为了这个承诺，他无论如何都要让王海顺利出来。
从王海家出来，陈砚立刻去了工地。他找到之前愿意作证的老工友，把包工头伪造“王海打架”证据的事说了一遍，老工友们都很气愤：“王海这小子脾气好得很，平时谁要是有困难，他都主动帮忙，怎么可能跟人打架？这包工头真是太缺德了！”
几个老工友主动提出愿意写书面证言，证明王海在工地期间没有任何打架斗殴的行为，还有人拿出手机，翻出之前和王海一起干活的照片，说可以作为佐证。陈砚一边收集证言，一边给派出所打电话，申请调取王海的无犯罪记录证明，派出所表示会尽快出具，保证不耽误提交证据的时间。
回到律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小林还在办公室等着，看到陈砚回来，赶紧递上一杯热咖啡：“陈律师，检察院刚才打电话来，说明天上午九点召开最后一次案件讨论会，让您准时参加，还说如果证据没问题，下午就能出不起诉决定。”
“真的？”陈砚心里一阵激动，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驱散了一天的疲惫。他坐在电脑前，把收集到的工友证言、派出所出具的无犯罪记录证明，还有反驳包工头伪造证据的材料一一整理好，确保明天提交给检察院的证据链完整无缺。
第二天一早，陈砚提前半小时到了检察院。李检察官看到他，笑着递过来一份文件：“你提交的反驳证据我们都看了，很充分，能证明包工头的‘新证据’是伪造的。一会儿的讨论会，主要是走个流程，你不用太紧张。”
陈砚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走进会议室时，刘检察长和其他几位检察官已经到了，桌上摊着王海案的卷宗，二次鉴定报告和监控录像的光盘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讨论会开始后，刘检察长先让李检察官介绍了案件的基本情况，然后看向陈砚：“陈律师，你再说说对王海行为定性的看法吧。”
陈砚站起身，条理清晰地阐述：“根据监控录像、吴师傅的证言和二次鉴定报告，能明确是包工头先持械攻击王海，王海的反抗未超出必要限度；结合工友证言和无犯罪记录证明，王海平时无暴力倾向，反抗行为属于本能自卫；此外，包工头长期拖欠工资、多次威胁证人，甚至伪造证据，其主观恶意明显，王海的行为完全符合正当防卫的构成要件，不应承担刑事责任。”
他说完后，几位检察官互相交换了眼神，纷纷表示同意。刘检察长最后总结：“经过讨论，我们一致认为，王海的行为构成正当防卫，决定对其作出不起诉决定。李检察官，你现在就去拟定不起诉决定书，下午通知看守所，释放王海。”
听到这句话，陈砚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走出会议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掏出手机，第一时间给王海家属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电话那头，王母的哭声和孩子的笑声混在一起，让陈砚的眼睛也湿润了。
下午三点，陈砚陪着王海家属去了看守所。当王海从里面走出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圈，头发也有些凌乱，但眼神却很亮。他看到母亲和女儿，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们搂在怀里，女儿抱着他的脖子，小声说：“爸爸，我画了全家福，等回家我们一起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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