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办公桌，陈砚的邮箱就弹出了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陆瑶，主题栏写着“《律师职业伦理：底线之上，正义方存》初稿 - 请陈律师核对”。他指尖悬在鼠标上顿了两秒，想起上次咖啡馆聊起报道时陆瑶眼里的光，还是点开了附件。
文档打开的瞬间，熟悉的案例细节扑面而来。陆瑶以D公司案为核心，从赵峰提交伪造补充协议写起，依次记录了打印店取证、孙明出庭作证、C公司倒戈等关键节点，字里行间带着媒体人的客观与锐度。最让陈砚触动的是结尾段落：“当赵峰用金钱、威胁、伪造证据编织陷阱时，陈砚选择用每一份真实的记录、每一次坚定的反驳筑牢防线——法律人的底线，从来不是个人的职业荣光，而是无数普通人寻求正义时，最后能抓住的那根稻草。”
陈砚反复读了两遍，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修改意见，却又逐字删掉。他不是觉得表述不当，而是总觉得“陈砚”这个名字出现得太频繁，仿佛整个案件的推进成了他一个人的功劳。他想起周明远的提醒“律师的价值藏在团队协作里”，想起陆瑶熬夜拍的打印店视频，想起老秦悄悄跟踪赵峰时发来的定位，最终在邮件里写下：“陆记者，初稿逻辑清晰，细节准确，非常感谢。有个小建议：能否弱化对我个人的描写，多提一句‘启明律所同事的支持’‘媒体与法律界的协作’？毕竟对抗失德行为，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行业坚守的结果。”
邮件发出不到十分钟，手机就响了。陆瑶的声音带着笑意：“陈律师，你这‘集体意识’也太强了吧？我还以为你会觉得‘突出个人’更有传播力呢。”
“传播力的核心应该是‘坚守底线’这个理念，而不是某个人。”陈砚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梧桐树，“而且说实话，没有你拍到的视频，没有孙明愿意出庭，这个案子也走不到今天。把功劳归给一个人，对其他人不公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翻页的沙沙声。“我懂你的意思了。”陆瑶的语气变得认真，“我这就修改，把‘陈砚发现’改成‘启明律所团队核查时发现’，在‘威胁情节’后加一句‘媒体朋友及时提供了证人保护建议’。对了，还有个细节要跟你确认——赵峰当时给你塞的信封里，具体金额是五十万吗？我怕记错了。”
“没错，他当时说是‘补偿’，让我销毁证据。”陈砚回忆起望江茶馆的场景，指尖还能想起信封的厚度，“还有个细节可以加进去：税务局后来查实，赵峰不仅骗了C公司，还帮其他企业做过‘阴阳合同’，这次D公司的事，其实是把之前的套路又用了一遍。这样能更突出‘失德行为的重复性’，提醒企业主警惕。”
“这个细节好！我马上补充。”陆瑶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对了，修改完我再发你核对，预计下周三见报。到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就当……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配合，也谢谢你上次在咖啡馆提醒我注意安全。”
陈砚心里一动，想起上次在咖啡馆聊到职业理念时的共鸣，笑着答应：“好啊，到时候你选地方，我来买单。”
挂了电话，陈砚重新打开文档，看着屏幕上“法律人的底线”几个字，突然想起昨天收到的外卖小哥的材料。他从抽屉里翻出来，指尖划过“母亲重病”的备注，起身走向周明远的办公室。
“周老师，我想跟您说个事。”陈砚把材料放在桌上，“这个外卖小哥被平台拖欠工资，家里急需用钱，我想接这个公益案件，您觉得可以吗？”
周明远拿起材料，快速翻了几页，抬头看向陈砚：“当然可以。不过公益案件容易遇到‘执行难’的问题，平台可能会拖延、上诉，你要有心理准备。需要人手的话，我可以让所里的年轻律师配合你。”
“谢谢周老师！”陈砚的眼睛亮了，“我已经跟法律援助中心联系过，他们会提供部分补贴，而且我想尝试‘调解优先’，先跟平台沟通，实在不行再走诉讼程序，尽量帮他快点拿到工资。”
周明远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正好，我这里有个‘农民工集体欠薪’的案子，涉及十个人，企业老板跑路了，他们找了好几个律所都没人接。你要是有精力，这个案子也可以一起负责，就当是公益案件的试点。”
陈砚接过文件，指尖有些发烫。他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签名，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身份证号和欠薪金额，突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些，却也更有方向了。
回到办公室，陈砚刚把外卖小哥的材料整理好，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陈律师，好久不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阴冷的声音，陈砚的心脏瞬间缩紧——是赵峰！
“赵峰？你还敢打电话？”陈砚的声音冷了下来，“警方正在找你，你最好主动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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