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线尚未完全驱散铁锈区的阴霾,B-7区乃至整个帝国核心区域的气氛已绷紧至极限。今日,便是“赤红”之日。
顾愔在起床号的余音中睁开眼,敏锐地察觉到宿舍楼内的异常。平日里此刻应有的嘈杂与忙乱被一种压抑的寂静取代,走廊外传来的脚步声沉重而规律,是穿着厚重作战靴的内务安全部士兵在巡逻,数量远超平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暴风雨前的低气压,令人呼吸不畅。
【“嚯,这阵仗。看来‘赤红’不是闹着玩的,连空气里的灰尘都不敢随便飘了。”】石中剑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凝重。
早餐时,合成糊状物的味道似乎比往日更加令人作呕。劳工们沉默地进食,眼神躲闪,不敢与那些如同铁塔般伫立在食堂各处的士兵对视。顾愔能感觉到,至少有三道不同的监控视线,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前往仓库的路上,戒备更加森严。主要通道设置了临时检查点,士兵们面无表情地扫描着每一个过往人员的身份牌和生物信息。蒸汽管道发出比平日更响亮的嘶鸣,仿佛整个区域的能量输出都被提升到了临界点。
仓库内部,气氛几乎凝固。老格哈德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脸色比昨日更加灰败,他看着陆续到来的工人,嘴唇翕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挥手让他们各就各位。那扇通往特殊项目部的隔离门前,守卫增加到了四人,而且全部是装备了外骨骼和重型武器的精锐。门上方,红色的警示灯依旧亮着,仿佛一只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仓库内的每一个人。
顾愔被分配的工作依旧是检测电容,但位置被调整到了更靠近仓库内侧,远离任何出入口和能源节点。这几乎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看这架势,别说传递消息,连打个喷嚏都要被分析弹道了。”】石中剑评价道,【“你那数据包,怕是石沉大海了。”】
顾愔没有回应,只是如同最精密的机器,重复着检测动作。但他的灵能感知已提升至极限,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一切。他能感觉到,脚下深处传来的能量波动比昨日更加狂暴和不稳定,那甜腻中夹杂焦灼的气息,如同濒死巨兽的喘息,透过层层混凝土和钢铁传递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绷紧的钢丝上行走。0800时,维护周期正式开始。
突然——
呜——!!!
凄厉刺耳的蒸汽警报与机械过载的轰鸣同时炸响!并非普通的警报,而是代表核心区域能量失控的最高级别“赤红”警报!
仓库内的煤气灯剧烈摇曳,光线明灭不定!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那扇厚重的隔离门内部,传来一声沉闷如锅炉爆炸的巨响!紧接着,是高压蒸汽疯狂泄漏的尖啸、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以及某种……非人的、充满痛苦的嘶嚎!
“失控!核心共鸣失控!”
“保护主共鸣器!”
“所有非战斗人员寻找掩体!”
守卫在隔离门前的精锐士兵反应极快,蒸汽动力外骨骼发出咆哮,枪口对准了那扇正在剧烈震动、边缘喷射出灼热蒸汽和白烟的隔离门!仓库内的普通工人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趴伏在地,或躲到货箱之后。
顾愔也顺势矮身蹲在一个重型货箱之后,心脏却如同蒸汽锤般擂动。不是“遗烬”从外部强攻!是内部!特殊项目部内部发生了变故!是实验体暴动?是“熔炉”本身失控?
【“哇哦!直接从内部开花?这可比从外面硬撞刺激多了!”】石中剑的意念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
轰隆!!
又是一声更剧烈的爆炸,隔离门的一角被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撕裂、掀飞!灼热的蒸汽、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和浓烟瞬间涌出!伴随着浓烟冲出的,是几个穿着破烂束缚服、身体部分异化、眼神疯狂的人影!他们嘶吼着,有的徒手撕裂追来的守卫,有的则从口中喷吐出腐蚀性的能量液!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污染外部!”一个冰冷的、经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从隔离门后传来,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意。
瞬间,仓库变成了地狱般的战场!蒸汽管道被流弹击中爆裂,滚烫的蒸汽四处喷射!异化实验体的嘶吼、士兵的怒吼、能量武器的嗡鸣、金属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顾愔蜷缩在货箱后,冷静地观察着。这些暴走的实验体……他们身上散发着极其不稳定的P能量波动,生命体征混乱不堪,仿佛被强行催化的畸形产物。是“熔炉”计划的失败品?还是“燃料”的反噬?
就在这时,他的灵能感知捕捉到一股熟悉的、冰冷而精准的能量波动,从仓库高处的蒸汽管道阴影中一闪而逝!
是那个神秘狙击手!他/她也在这里!目标是谁?
砰!
一声独特的、经过消音处理的枪响,几乎被战场噪音淹没。一名刚刚冲出浓烟、扑向工人聚集区的异化实验体,头颅如同熟透的果子般炸开,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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